狐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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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以为自己被一只狐狸盯上了。

那位公子只瞥了他一眼,这微妙的感觉也只有一瞬,快的像错觉。待仔细分辨时,那位已经错开目光,似乎并未注意到一个杂役。

柳青像个真正的杂役那样低头弯腰,脑海里还原出这个人的传闻来。

闻家长公子,闻苏,年幼时体弱,在灵隐寺带发修行,法号玄空,是活佛坐下的俗家弟子。

“这次差你回来,主要为着两桩事。其一,下月初七,是太妃四十寿辰。”

闻苏手执佛珠,在静虚斋堂下听训,面上是一贯恭敬和善的微笑。闻樱说的这位太妃是闻樱胞姊,闻苏姑母,先帝晚年盛宠一时的皇贵妃。新帝登基后,闻太妃在朱雀庵出家,闻樱也辞官退隐,一晃已有十来年了。

闻樱取出一折帖子,推到闻苏面前:“宫里的意思,是要操办,银子该闻家出,我已备好了。但是大小事务,上下打点,没有你盯着,我不放心。”

闻苏盯着地板上的条纹:“宫里的意思,是紫徵殿的意思,还是长藻宫的意思?”

闻樱古怪地笑了笑:“你怎么看?”

闻苏数着手里的佛珠,道:“天人打架,凡人遭殃。太后与陛下龙虎相争,见不得闻家置身事外,这个节骨眼上,不论因哪一方入局,立刻就会成为另一方的靶子。”

“哪边都得罪不起。”闻樱道,“你心里清楚,就得万事谨慎。”

闻苏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此是一则。第二桩事,就是城南当归山的矿上,接连失踪了五个矿工。”闻樱打开卷宗,一边翻动一边说,“起先矿上监工以为是野兽所为,但方圆十里内,并未寻到野兽足迹。”

闻苏问道:“所以,人就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了。”闻樱把卷宗摊开到某一页,道,“这些人的身契都在闻家,没道理自己潜逃,因此,近日矿上出现了一些传言,道是山中出了狐妖。这流言越传越广,难免人心浮动。”

“狐鬼怪谈,多是以讹传讹。”闻苏稍微偏了下脑袋,问,“不过,为什么是狐妖?听起来似乎另有故事。”

闻樱道:“不错。因为这五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已经订了亲,还未成婚。”

闻苏苦笑道:“若是寻常命案,小僧去了,还能做一场超度的法事。这听起来就像一桩风月债,我这个出家人断案,只怕狐妖不肯听呢。”

“别贫。”闻樱瞪了儿子一眼,“姜臣有线报称,此事或与莲火教妖众有关,须得留意,但不可尽信。”

临告退时,闻樱又叫住闻苏,道:“我观你这次回来,比年初更清减了。你身子骨弱,别当真出家,该进补的还得补。前日庄上送了野味来,我差人拣了两味效用温和的,明日炖了路上喝。”

天色将晚的时候下起了小雨。虽然已经出了梅,中都今年却是阴雨不断,墙缝里的蘑菇无声无息长出了三寸高,浣衣房里的衣服怎么也晾不干。

珍珠斜靠在小榻上逗耗子。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去后院湖边抓鱼扑青蛙了,这会儿因着月事,裆里塞了鼓囊囊一条布带,阴穴淅淅沥沥的,稍一动就有血漏出来,又湿又黏,难受的紧,无聊的快疯了。

闻苏撑伞进了西厢房,耗有福嗅到泥雨的腥味,粉扑扑的鼻尖快速翳动着,一双鼠眼警惕地滴溜溜转个不休。

珍珠见着他,眼睛就是一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不提前传个信?”

“父亲急召,待不了两天就走,抽空来看你一眼。”闻苏揭了雨衣,取出一包封好的纸袋,搁在茶几上,顺便朝屋内打量了一圈,“这趟回来,给你带了些东西,这是我在寺里种的藜蒿,挑山泉水浇灌的,只掐最嫩的尖,配河魨脍最是鲜美。”

珍珠猫儿似的眼睛一转,佯嗔道:“假和尚,真有你的!自己喝酒吃肉,就给我吃草?”

闻苏取下手腕上缠绕的佛珠,叠好收进袖袋,和善地一笑:“你哥今日不做和尚。”

珍珠看他笑的像狐狸,莫名觉得不对,正要躲,闻苏眼疾手快掐住他嫩桃似的脸蛋,使劲一捏。

珍珠两个腮帮子被捏成金鱼嘴:“痛痛痛痛痛呜痛痛痛……”

“小没良心的,”闻苏足尖一勾,从小榻底下勾出一条染着污血的锦帕,“你哥在寺里苦修,一年到头想你,想的茶饭不思。你倒好,几月没见,圆润了一圈。”

珍珠尚不知风雨欲来,嘟着嘴含混不清地狡辩:“我前不唔久还想给你写信的,就似好多字不认得!”

“是么?”闻苏一双瞳孔似不见底的深潭,幽幽盯着他,“不认字,多不方便,没法鱼雁传书,只能逾墙私会。好在西厢房的角门关不严实,对不对?”

珍珠听出一丝儿不对劲来了:“你说什么文绉绉的,又是成语,我听唔懂……”

闻苏放开他,弯腰拾起那方帕子抖开,帕子一角绣着个“柳”字:“我说,你是不是偷人了?”

珍珠暗叫坏事。昨夜柳青一身衣服都是血污,临时换了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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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役服,走时以防万一,把脏衣服也捎走了,唯独漏了这方帕子。他也不知今日闻苏回府,故而没有检视厢房。

他只僵了一瞬,这瞬间的反应就被闻苏尽收眼底,一双狐狸眼眯了起来:“真偷人了。”

这句是笃定的语气。

他白日见到那个“杂役”,长的实在出挑,便留了个心眼,方才打一进屋,就在寻找蛛丝马迹,果然男人在这方面的直觉总是准的。

闻苏一根手指来回挠着珍珠的脸颊,像在逗弄一只不听话的猫:“一回来就送我这么大一顶绿帽,嗯?老实交代,偷了几个人?”

珍珠有点怕他这个样子,上下牙关打了个磕碰:“一、就一个……”

闻苏俯身逼近他,把他禁锢进怀里,狐狸似的咬他的耳朵,教他逃不掉:“怎么骚成这样呢,闻清没有喂饱你?”

闻清捧着刚洗好的衣服掀帘进来,正听见后半句,吓了一跳:“苏公子?”

珍珠趁机挣扎起来:“放开我!漏了!漏出来了!!”

闻苏审到中途被打断,摁不住手底下乱动的人,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漏了?”

低头一看,锦白被榻上新沾了两点血迹,雪地红梅似的鲜艳。

珍珠一巴掌拍开他:“我草你爹!月事带漏了!!闻清你来的正好,快,快给我找一身新衣服,这套才换的又脏了!”

珍珠回来的时候,闻苏还没回过劲来,脸色又震惊又复杂。

珍珠心虚气短,右手熟练地按在肚皮上,眉梢眼角都往下耷,表演痛经给他看。

“十六七年都没有来,”闻苏无意识地把珍珠揽进怀里,揉猫一样揉了两把,眼神还是放空的,“怎的说来就来了?”

珍珠记吃不记打,一旦被人宠着,尾巴立刻就翘到天上去了:“咋的,吓到了?厉害吧!”

闻苏脸色风云变幻,定格在一个咬牙切齿的笑上:“厉害个屁!”

说着把珍珠翻了个面儿,圆滚滚的翘臀朝上摆正,一巴掌揍下去:“我叫你偷人!怀孕了怎么办?”

巴掌一个接一个落在皮肉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珍珠嗷嗷地叫,一边挨打一边喊:“只准……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只准你偷,还不准别人偷啦!”

闻苏打了十几巴掌,手掌发麻,胸口闷痛,顺了两口气,又想起一事来:“闻清呢,他没弄你前边吧?”

珍珠:“……”

闻清:“……”

闻苏轮番在他俩中间看了一转,木然抹了把脸,说:“你们还真敢啊!”

闻苏揭开门帘冲进雨里,不多时提着一包药材回来:“我教人配了避子的药方,先开了十剂,不论你从前如何,往后如果行事,必须记着喝!”

耗有福狐疑地嗅嗅那堆药材,珍珠都不好意思了:“你打发闻清去拿就好,做什么自己跑一趟?”

闻苏解下披风,倒掉靴子里的雨水,十分真心实意地说:“你若是还念你哥的好,就别整出人命案子来。你哥身体不好,指不定哪天给你一吓,就过去了。”

珍珠狐疑地瞧着他:“哪儿有这么夸张,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话的腔调,特别像菜二家的婶子训她儿子。”

闻苏忍了忍,又老妈子似的说:“你年纪小,不知道轻重,我还是不放心。闻清,你是知轻重的,得把你家小主子看好,知道吗?”

闻清规规矩矩地跪在搓衣板上:“是。”

闻苏道:“你主子出了事,你就是十条命都不够偿,知道吗?”

闻清跪在搓衣板上说:“是。”

“行了吧。”珍珠装模作样地揉肚子,“你不要再念了,我肚子疼的厉害!”

“你揉的是胃!”闻苏给他气笑了,照着脑瓜瓢就是一下,小孩儿抱着头躲:“别打了!本来就傻,再打更傻了!”

闻苏被这句话折服了,一声长叹,慢慢地把他揉进怀里:“怎么才能让你乖一点呢,小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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