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哭笑不得,终于明白自家老师什么心情,这小子就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不由笑骂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今还未突破宗师,当是还有所欠缺吧?”
“不瞒前……叔外公,之前历经劫数,我已越过心猿意马之劫,如今心神圆满,突破在望!”
吴明如实道。
“我不知道你修炼的是何种法相,但想来有那几位高人指点,当不会耽误你才是,但你一身锋芒极盛,我本意是想让你收敛锋芒,但如今已是多事之秋,不争则退,所以……”
陆九渊沉吟少顷,目光灼灼的看着吴明,隐有希冀道,“所以,我希望你继承陆家《观潮游龙经》,至少要将游龙剑法修成!”
“这……”
吴明迟疑,看着陆九渊有些灰败的面色,心中不由一暖,恭声道,“长者赐,不敢辞!”
“好好!放开识海,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陆九渊老怀大慰,屈指轻点吴明眉心,浪涛起伏声中,龙吟阵阵,一缕真意注入其识海。
吴明只觉浑浑噩噩刹那,便觉一道怒涛般的游龙进入识海,循着自身魂魄游走,如龙归大海般傲啸苍穹,旋即化作光点融入魂魄。
无数玄奥的口诀,一个个字符,宛若惊涛骇浪之剑,在其魂魄中游走不定,成为吴明本能记下的一部绝学,正是《观潮游龙经》。
“多谢叔外公!”
须臾醒转,吴明拜谢。
“哈哈,好好!”
陆九渊抚须畅笑,欣慰不已,“来来,咱爷俩好好聊聊,跟我说说,你这些的经历吧,我虽然时有关注,但还是想听你亲口说一说!”
吴明无法,只得将近几年的经历,事无巨细,娓娓道来,只是隐瞒了枯晔圣魂,不是信不过陆九渊,而是莲灯牵扯太大了!
“这些年苦了你了!”
陆九渊听完后,扼腕长叹,眉宇深深皱起,“听你的意思,此行回去,多半是要完成与山魁圣君的交易,担山一族的人,不好惹啊,当年之事,熟对熟非,现在也说不清了,毕竟是为了人族,众圣殿偏帮,情有可原,于理不合……哎!”
“山老出手,已是破例,孙儿当竭尽心力完成诺言才是!”
吴明恭声道。
“哼,他就是看准了这一点,知道你对承诺看的极重!”
陆九渊没好气的拍了拍腿,眉头皱的越发深沉,“若是以往,我或许……”
“您……”
吴明涩声道。
“不要有心理负担,其实啊,当年圣道之争,我早就输了,这些年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陆九渊似乎看透吴明心事,重重拍了拍他肩头,笑道,“如果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赞美我吧?”
“啊?”
吴明还震惊于陆九渊的洒脱和事实,被突如其来的不着调惊呆了。
“怎么?”
陆九渊佯怒,笑骂道,“你小子夸了玄圣,赞过守明那小子,弄个一夜鱼龙舞,如今秦楼楚馆传唱十二绝诗,到了老夫这儿就没词儿了,不会是江郎才尽了吧?”
“这……”
吴明挠了挠头,很想说,没想到您是这样的临渊先生,可看着那满头黑灰相间,有些枯败的长发,脑海中闪过初见陆九渊时的潇洒和陆家祖辈为神州前赴后继的牺牲,不由涩声道,“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陆九渊身形巨震,呢喃自语,飒然长啸,“哈哈哈,我陆家世代为国为民,奈何奈何,家国天下,没有家,何来国?放眼天下,长生久视,终非我所愿也!我陆家,当得起这‘照汗青’之称!”
吴明眼眶微红,这是何其洒脱?
他向来认为那些慷慨赴死之人都是愚蠢的,苟且偷生,寻机会抽冷子狠狠捅敌人一刀再死,也比那般毫无价值死了强的没边。
现在他明白,那些伟光正的精神,并非虚言标榜,确实需要传承,因为那是人族的脊梁!
脊梁断了,传承没了,一个族群就没了气节,就会沦为猪狗,任人宰割!
前世那位为汉家传承而亡,流传千古,忠义无双的民族英雄,若知道自己的诗,为这样一个世代为人族传承而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家族正明,当会老怀大慰吧!
当然,也有他一点私心,毕竟这是一位可敬的自家长辈。
“好了,此间事了,我还有最后一物赠你!”
陆九渊摸出一方玉件,好似平素时常把玩的玩物,却又不是寻常可见的形状,凸起不平,棱角分明,摩挲了一会道,“此物乃是一尊真龙角,乃是陆家祖传磨剑之宝,你不要急着拒绝,他们兄妹还没资格继承此宝,待得日后若陆家有人能入你之眼,尽可传于便是!”
说完,不容分说的塞进吴明手中。
“孙儿记下了!”
吴明恭声道。
“好,走吧,中唐不太平,我送你一程,借老师的光,这符镜天门接通的是石鼓书院灵脉大阵,足以让你去任何地方了!”
陆九渊欣慰点头,袖袍一拂,流光闪烁,卷着吴明进入了光门,眨眼消失无踪。
“我勒个去,这就是传说中的任意门啊!”
吴明历经天旋地转,已然看不清陆九渊身影,似乎跨过了无数空间,不知去往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