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就是这种破地方,所以才不会有人想到总理藏在这里。”它对雪茄男的态度并不算好。雪茄男感到被冒犯,却忍着不发作,悻悻拿下雪茄,走到木箱看了看总理。
“他还好吧?”
“能吃能喝,现在吃了药,睡着了。”
“日子过得还真舒服。要不是留他的命有用,我早除掉他了。”男人啪嗒抽了口雪茄,挥挥手,身后的四个保镖立即走过来,将木箱连人一起抬下楼。
雪茄男跟在他们后面,走到楼梯口时突然回头,盯着它问:“你真的不要一分钱报酬?”
它冷笑:“钱,对我没用。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我。”
“你到底要什么。”雪茄男充满好奇地问。
它慢慢说出:“隐之犯罪师的名号。”
莫名其妙的家伙。雪茄男心里嘀咕这一句,走进了楼梯口。
稍后,它站在屋顶上看着一辆搬家公司的货车将那个木箱和雪茄男等人一同带走了。
但,事情还没结束呢。它笑着说。
新德里富人区,一栋造型雄伟的豪华大楼不可一世地俯视着远处一大片落后的平民区。
它的主人是印度最有钱的男人。他叫艾曼,他的财富可以买得起半个城市。但他只在乎用金钱买不到的亲情。
“阿布,今天晚上,爸爸会回来跟你一起过生日的。”
这一天,艾曼从家门走出来,手中提着大容量的黑色fendi包,装着简约的服装及日用品。他叼着雪茄,卷曲的黑发下面一双深邃的眼。
“爸爸!”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孩,脚步匆忙地从门口跟出来唤他,光着脚丫子,脸上挂着几丝担忧。男孩继承了父亲的卷发和深邃的眼睛。这是他的儿子阿布。
“阿布,怎么了?”艾曼转过身,柔情看着儿子。“爸爸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回来跟你过生日。”他露出一丝俏皮的神情:“我已经给你准备好礼物了,猜猜看是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礼物都不能使阿布快乐起来。
“爸爸,你今天不要出去好吗?”他迫切地看着艾曼,声音微微颤抖起来:“隐之犯罪师可能会对你不利啊!”
听到这话,艾曼微微一怔,摸摸他那头卷发:
“傻孩子,不会有事的。”艾曼轻声安慰他,“隐之犯罪师和我无冤无仇,他怎么会盯上我呢?而且,我今天和沙鲁克先生约过了有事情要谈,做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他看了看表,随即站起来“看,时间快要来不及了,爸爸先走了。”
“可是,他昨天发来了犯罪预告……”阿布不死心地劝阻父亲。
“没事的。”艾曼说着,钻上停在门口的劳斯莱斯,从车窗里看着站在门口送行的阿布,突然意味深长说道:“阿布,过完今天晚上你就十六岁了,要像男子汉一样活下去,知道吗?”
然后,他关上了车门。
希望那个犯罪预告只是个恶作剧……艾曼想着并示意司机开车,他不再看儿子,目光坚定地落在前方,可是尽管如此,不得不承认内心依然有种隐隐的不安。
“爸爸……”阿布站在门口,久久望着那辆限量版劳斯莱斯车型缓缓行驶在富人区的道路,仿佛这一别,就是永远。直到身边的年轻管家唤他的名字:“阿布少爷,我们进屋吧。”阿布这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那辆还没驶出去多远的劳斯莱斯车上,安静的车中异常刺耳地响起了手机铃声。
【来电不明】
艾曼看着手中的手机,心中莫名有种不安,但他还是接了起来。
“喂哪位?”
听到的,却是一阵阵阴森森的冷笑:
“嘿嘿嘿嘿……”诡谲的嗓音,犹如生锈的金属机器一样艰涩,一阵寒意悄然笼在艾曼的心头。
“你是谁?”他强装镇定地问着。对方的声线难掩变态般的剐杀尸体的快感:“我是隐之犯罪师……再见……哈哈哈哈……”
随着它放肆的奸笑声,一种无尽的绝望在电光火石之间来临,带着崩裂之势,瓢泼在艾曼的头顶……
“轰隆!”
爆炸的巨响一瞬间统治了整片天空。热量和火光疯狂地向四周迸射,车盖冲向半空,又重重砸下来。道路上的橡木长椅和环保垃圾桶被冲击波掀翻,附近房子的玻璃尖叫着碎裂,随之刺鼻的硝烟四散开来,伴随着难闻的焦味。车道上所有停泊的汽车都因为震动而发出疯狂的呜呜报警声。
阿布站在门口,扭头,看着那辆爆炸起火的汽车。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ii加长版。没有人能够比它更特别了。“不会的……”他一边颤声地说着一边逐渐瘫软在门口。绝望像一桶漆黑的墨,将他由头至脚,拖入黑暗之中。
那是他爸爸的车。
“爸爸!”他光着脚奔跑,脚底踩着滚烫的铁片和尖锐的玻璃,流出来的血把脚印烙在地上,那么鲜艳。要不是年轻管家跑过来抱住他,他已经冲进火里了。
“救救我爸爸!救救他!”阿布朝年轻管家哀求,可管家只是叹气。“少爷,太迟了。”
人已经死了。和几千万的轿车一起葬身火海中。阿布呆呆地坐在地上,脑海像一部故障的放映机,不断重播着刚才爸爸对他的笑。爸爸说:“阿布,要像男子汉一样坚强!”
可是,再坚强的人生,我也希望和你一起走下去啊。爸爸!
火还在燃烧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消防车从远方吵吵闹闹地开来。大火灭去,又来了许多的记者和警察,咔嚓咔嚓地拍着现场,人声鼎沸,震耳欲聋,那阵仗,似乎比湿婆的祭祀都还要热闹许多。
然而,阿布只感到被吵得头痛。
此时此刻,他失去了最亲爱的人。他流着泪,呆呆地望着车子在燃烧过后仅剩的焦黑躯壳,人们从里面搜寻到两具同样焦黑的尸骨,在犯罪现场,一切能认出原形的东西,仅剩一只烧焦的白色面具。
隐之犯罪师,是你干的!
阿布紧紧咬着牙,他的愤怒像一场永不熄的烈火,燃烧着身体。
黑夜淹没大地,从落地玻璃望出去,夜空披着寥寥数星。新德里这座城沉睡在一片静谧中。
“阿布,生日快乐。”
空荡的客厅里,一个声音轻轻地说道。那是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却只是冰冷,机械,毫无感情。阿布怔怔地凝视着跟前一部巨大的变形金刚——汽车人领袖擎天柱。它手持激光炮,双眼闪烁着红光,眺望星际。放置在它体内的录音机会在按下按钮后重复播放着父亲事先录入的声音。“阿布,生日快乐。”
父亲知道他一直有收集变形金刚的哀嚎,所以特别请美国好莱坞的特技公司帮他制作了这只两米多高的擎天柱模型。
它制作得十分精致逼真,只是每一个细小的螺丝钉,都染满了哀意。
“少爷,该用膳了。”年轻管家推着餐车走进来。
阿布没理他,只是抱着身体在发呆。失去亲人后的安静独处,别人不适宜闯入。管家深知这一点,轻叹一口气,又退了出去。
客厅里,悲伤像液体流动。“爸爸……”阿布望着这堆金属,泪水冲破囚笼,流过脸颊。就在不久之前,父亲还微笑着对他说:“等爸爸一起回来过生日,儿子。”
然而,父亲失信了。
现如今,这个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这部用冰冷铁块制造的模型。
世界,如瞬间进入冰河时期。突兀的寒冷,绵密地缠绕住每一寸空气。阿布紧紧抱住身体,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冷,冷到入心入肺,冷到血液和眼泪的沸点都改变。
阿布倾着脸,慢慢贴上擎天柱那冰冷的身体,伤心地哭了起来。
突然,一团墨一般的黑色隔绝了窗台照射进来的月光,包裹住他小小的身躯。那是一个巨大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后,铺天盖地压下来。阿布心里一惊,“是谁!”他猛然回头,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他的眼前漂浮着一只白色的面具。像鬼魅。
“初次见面,我是隐之犯罪师。”白面具后面,发出一个充满磁性却诡异十足的声音。
愤怒很快代替了震惊。阿布从地上跳起来,无所畏惧地朝隐之犯罪师冲过去。
“是你杀了我爸爸!”
他要为父亲报仇。即便对方是人们谈之色变的可怕魔鬼。
“真是幼稚。”白面具发出类似嘲讽的笑声,身影弯下,再站直时,阿布已经捂着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滚。该死!他痛得冷汗迭出,心里真悔恨当初没参加学校的拳击社。班里那些男生嘲笑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时,他真的有种让人刮目相看的冲动。但他站在拳击社门口很久也没把申请表递交上去。
他怕疼,一直很懦弱。父亲经常告诫他,要活得像个男人。
可是他做不到,他连替父亲报仇这样的事也做不到。
“可恶!”阿布悔恨地挥起拳头狠砸地面。他多么恨自己。
隐之犯罪师又走到了他面前。仍然是那张无法呈现任何表情的白面具。
“你到底想干什么?”阿布恨得牙痒痒。
隐之犯罪师冷笑:“我要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过了很久,客厅里都没有声响。安静得过于诡异了。
年轻的管家忍不住再次推开门,“少爷。你还好吧。”他走进客厅,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少爷!”管家急切叫唤,冲到了客厅中央。四周空空如也,只有一部冰冷的变形金刚擎天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单调的话:“阿布,生日快乐。”
而,阿布,消失了。
几天后,在新德里的贫民区,街道上充盈着印度传统音乐和美味的咖喱香气。
一排破落楼房其中一个房间里。
“噼里啪啦……”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键盘发出清脆的声响。电脑的荧幕白光,照亮了这所躲藏在城市角落里的阴暗房间。一个少年正盯着屏幕,头发柔软的卷曲着,皮肤显出常年阳光照晒的棕色。在他的身前,另一个人正坐在电脑椅上,双击鼠标,点开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面庞清秀的少年正拿着一张三好学生年级第一名的奖状,在镜头前笑得春暖花开。抓鼠标的人移动滚轮,随着图片的放大,少年的面容越发清晰。
“就是这个人。”手抓鼠标的人说。
“果然和你说的一样,那我们开始行动吧”卷发少年激动说道。
“好。”那个人也站了起来,与卷发少年四目相对。一张白色面具,挂在它的脸上。
照片里的那个少年,是整个计划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