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硌觉得不对劲,他以前把天衍送回家的时候见过花月的管家,是个更加平易近人的老人。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这么久过去位置换人也很正常。
“快进去吧。”雨崖见他站着不动,生怕他变卦,不住地催促。
“知道了。”硌敷衍地点点头,推开房门走进去。
房间相当宽敞,是个附带客厅和浴室的套间,各种生活陈设一应俱全,装潢也比他的小破楼豪华许多。
天衍并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抱臂站在客厅的窗边,听到脚步声烦躁地转过头,嘴里骂人的话在看清硌的脸之后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你来了。”嚣张的气势顿时无影无踪,天衍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别别扭扭地垂下头。
硌没有回应,三两步来到对方近前,抬手就是一拳。
天衍措手不及倒在地上,反应过来也没反抗,耷拉着脑袋捂着脸一声不吭。
“这样很有趣吗?”硌一字一顿念出对方的名号,“天、衍、少、爷。”
“对不起……”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我知道。”
以天衍的个性,放弃狡辩就表示真的在反省。毕竟不是爆炸的受害者,硌除了那一拳也没有理由苛责太多。
“起来吧。”他把人拉起来上下打量一番,手脚活动自如,完全看不出之前伤得那么惨,“花月的咒术效果不错。”
“嗯。”天衍闷闷地应声。
“叫我来有什么事?”
“谢谢你把我的幻兽找回来。”
“就这样?”
天衍哼哼唧唧半天才开口:“我要回家了。”
硌当然明白对方在说回花月家:“你想通了?”
天衍摇摇头:“我是被逼的。”
硌立刻有不好的猜测:“你找我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逃家吧?”
“不是,我只想最后跟你说说话。”天衍可怜兮兮地说。
“不就是回家?有必要说得和生离死别一样吗?”嘴上冷淡的态度没变,硌还是找地方坐下,打算慢慢听对方说些什么。
“我离开离岛之前曾和我爸夸下海口,以为脱离花月自己能活得更好,但事实上并没有。”天衍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边,“这次的事也让我明白,自己没了花月的身份一无是处。”
硌看向天衍,对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
“从下水道出去之后,我被送到了一家接收爆炸伤患的小医院,也是第一次见到那种景象。到处的哭声和喊声,各种凄惨的求救和哭诉,还有淌血的人被抬进来,身上插满了碎玻璃……”天衍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甚至开始颤抖,“我才切身体会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硌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场面,在阶层分明的离岛,大部分人即使生命垂危也住不到这种病房。
“我也想做点什么,但是连动都动不了。”天衍说到这里掩住脸孔,“而且就算能动,我也没办法使用疗伤的咒术。”
“你的伤是怎么治好的?”硌最清楚咒术的能力范围,尤其是用于治疗的咒术,基本上都在耗损施术者的生命。天衍那么重的伤可以一夜痊愈,就说明有人不惜耗损自己五年以上的生命为天衍疗伤。
但离岛大多数人,根本得不到这样的救治。
“我联系了家里,他们派人来把我接到这里,治疗我的是个不认识的女人,但她应该耗费了不少精力,是被人搀出去的。我也有恳求他们用咒术治疗其他人,但是被拒绝了……”天衍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其实我一直不理解家里的做法,明明大家都有能力治疗别人,却从不肯用咒术治疗外人。”
“因为与己无关的人并不值得耗费自己的生命。”
天衍没听懂:“什么意思?”
硌把问题推给别人:“回去好好问你爸,他比我更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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