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堰回过神,不知怎地,突然觉得云澜碰他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有些排斥。
不对……云澜从小便长在他身边,是他一直看到大的,何况云澜还救了他性命,他又怎会觉得厌烦?
定是受了宁折影响。
宁堰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怪异感,伸出一指去探宁折的呼吸。
有些微弱,但还没死。
呵,果然是装死。
宁眸中流露出一抹鄙夷厌弃之色。
正待他收回手,准备喊人将宁折拖走时,宁折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乌黑如渊的瞳孔里猛然窜起一束凛冽寒焰,柔软的指尖寒芒一闪,堪称疾电一般,迅速就朝一旁的云澜刺去!
云澜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后退一步,险些跌倒。
“澜儿!”宁堰目眦尽裂,怒火中烧,“宁折!你敢!!”
他立刻飞身上前,一把将云澜护在身后,同时一掌快速打出!
因速度太快,宁折的匕首已经收不回来,直直便刺进了宁堰的肩膀。
同一时间,宁堰那一记灌满了内力、毫不留情的一掌也狠狠拍在宁折的心口上!
宁折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倒退数步,直直栽到地上,尝试了数下,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宁堰则脚步不稳,倒在了云澜怀里。
云澜连忙扶住他,喊了一声:“阿堰!”
宁堰眼带杀意地看了眼在那里徒劳挣扎的宁折,咬紧牙,一手拔去插在肩膀上的匕首,勾起唇温声安慰云澜,“别怕,没事。”
“怎么会没事!”云澜看着他血流如注的肩膀,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宁堰看着他水眸湿润的可怜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以往都是他见到云澜受伤,一个人在那瞎担心,云澜自己反倒像没事人一样不在意,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宁堰自己便愣了愣。
云澜的确体弱,也是因此,他向来将他保护得很好,从未让云澜受过伤。
可既然,他又为什么会这么想?受伤的若不是云澜……又是谁?
宁堰正沉思间,便听得耳边云澜急匆匆吩咐两边侍卫道:“还愣着做什么!准备马车,带阿堰回府疗伤!”
方才宁折出手太快,侍卫压根没反应过来,好在王爷并未没出什么大事,否则他们也要跟着遭殃。
侍卫松了口气,看了眼宁折,恭敬地问云澜:“云公子,那皇上……”
“什么皇上!不过是个低贱的狗奴才,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云澜语气有些尖锐。
宁堰看着见他脸上微有些阴暗的神色,不由蹙了蹙眉。
不……不对,那个人,不会露出这个表情。
那人总是绷着脸,脸上不见什么喜怒,却会在对着他的时候乖巧温顺无比,甚至还会可爱地脸红。
宁堰这样想着,目光不由落在那边仍趴在地上咳血的少年身上。
如果是宁折……
宁堰骤然回过神来,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会这样想?宁折这种又蠢笨又残忍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心地善良的澜儿?
宁堰很快驱出这荒谬的想法,只是心底却莫名开始烦躁起来,冷眼看着侍卫将宁折拖起来,粗暴地带出大殿,没有出声。
云澜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见他一直盯着宁折不放,忍不住开口道:“阿堰……你一直看他,是因为不忍心么?”
宁堰顿了顿,笑起来,“怎么会,我巴不得他给你偿命,好了,别乱想。”
宁堰拍拍他的头,扶着肩膀艰难地站起身,草草处理了伤口以后,便和云澜一起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他流的血看着多,但伤势其实并不严重,反倒是宁折,正好被他那一掌拍到了心口,本就是全靠着一口气吊着的性命,如今更是摇摇欲坠。
侍卫因为宁折,平白挨了顿骂,还险些没了命,自然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也不管人是不是将死之身,直接便将他丢进来时乘坐的马车里,伸脚往里踹了踹,“哼,敢对王爷和云公子动手,死了也是活该!”
侍卫骂骂咧咧,驾车随着前面的轿辇离开。
他故意将马车驾得摇摇晃晃,宁折时不时就会狠狠撞在车壁上,弓着身体,一口接着一口地呕着血。
很快,他眼前就渐渐昏暗下来,阖上了一双乌黑死寂的眸子。
……
深巷,一处偏僻的府邸之中。
黑衣俊美的男人正执着瓷碗泡茶,却不知为何,心里针扎一般,骤然剧痛起来。
他手一抖,青瓷杯便直直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旁军官一惊,连忙道:“将军,怎么了?”
霍忱沉沉盯着地上粉碎的瓷杯,轻轻摇头。
他不由伸手抚上自己跳得极快的心脏,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超出自己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军官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天祁使臣不日便会抵达,属下等人的意思,是趁此机会扣住人,逼迫朝廷向天祁宣战,夺回大越土地,不知将军……”
霍忱却没心思听这些,沉着脸,抬手止住了军官的话。
“备马,我要去定北王府。”
第四十六章阿折,等我
占星阁。
宁折离开后,大祭司拂了拂衣袖,也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