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煦才赫然发现,他刚刚起床太急,这半天都没穿鞋。当时情急,他完全没感觉,现在看到迟晏手里的拖鞋,才觉得脚底板凉透了。他赶紧接过鞋子,穿上,说了声「谢谢迟先生」,便又匆匆去往洗手间。
应煦打了水回来,迟晏重新洗脸洗手。
应煦趁这个时间看看手机,凌晨三点钟,他们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等迟晏洗好,应煦又帮忙把水倒了。
终于忙完,又听迟晏喊他:“小煦,过来。”
应煦搬了椅子坐过去,他的衣服在被窝里揉乱了,神色略显疲倦,落在迟晏眼里,却十足可爱。迟晏让他把手给他,然后仔细端详他手腕的淤青,蹙眉:“弄伤你了,我很抱歉。”
这是他第二次为这事道歉了。
“没事的,”应煦完全没放在心上,为了让他安心,还特地转了转腕子,“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
迟晏坚持:“还是要擦点药。”
“不要那么麻烦了……”
然而不等应煦再拒绝,迟晏已经按下呼叫铃。
值夜班的护士很快送来了药物。
应煦忙说:“谢谢你啊护士小姐姐,真是麻烦你了。”
他真觉得不好意思,因为给他送药的是老熟人,他先前去服务台拿药才麻烦过人家。
护士小姐长得俏丽,笑起来还有个浅浅的酒窝,她摇头说:“不必客气,就当是伸伸腿吧,我在服务台前坐了那么久,也觉得累了。”
应煦看出她眼里的疲惫,深知这份工作并不容易,再次对她表示感谢,并送她到病房门口。
“好了,小弟弟,”护士小姐把声音压低,小声提醒他,“赶紧哄哄你的家属吧,他不高兴了。”
什么家属??
凭着给魏连霄当假男友的经验,应煦只愣了一秒就懂了:“不是,护士小姐姐你误会了,我和迟先生不是男男朋友关系。”
“嗯嗯,”护士小姐敷衍地点点头,“你快进去吧,门口冷。”
她显然没把应煦的话当真。
穿着病服的男人靠在床头,正注视着他们呢。
看他那紧盯不放的样子,好像她要叼走他的兔子似的,这不是男男朋友,是夫夫么?
护士小姐替应煦合上了病房的门,应煦解释无果,只能转回迟晏床畔。
迟晏笑看着他:“你和那位护士小姐很投缘?”
“啊?还好吧。”
他居然回答说还好。
迟晏脸上的笑容又温柔了几分:“是了,你和谁都聊得来。”
和他也是。
应煦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明明迟先生是笑着的,他却直觉他可能不太高兴。
“迟先生……”
迟晏没等他往下说:“时间不早了,把药擦了,早点睡吧。”
“哦,好。”
擦完药,迟晏便提醒应煦睡觉。应煦见他神色淡淡,似乎没再生气了,也不好再问,便乖乖爬上床,和他道了晚安。
灯又一次熄灭,室内一片漆黑。
应煦没什么睡意,他枕着一条手臂侧躺着,去听迟晏的呼吸。
迟晏没有什么动静,但他的呼吸声不对,他显然也没睡着。
是因为噩梦么?
应煦也做过噩梦,在他爸妈去世的那段时间,他频频做梦,每天浑浑噩噩。他比谁都清楚,一个有故事的梦该有多压抑。迟先生的梦,是不是也有故事呢?
“迟先生。”
在静谧的空间里,应煦试探着叫迟晏。
迟晏回了他一个轻轻的鼻音:“嗯?”
“我睡不着。”
应煦努力找话题:“我的脸有点痛。”
迟晏说:“你尽量别压着伤口,睡一觉会好很多。”
“嗯。”
应煦又说:“我本来不会挨这两拳的,太久没打架,手生了。”
他本来没计较应博的事,现在一想,倒真觉得郁闷了。
迟晏听他语气闷闷不乐,说:“手生了也没关系,你可是未来的大明星,到时候带一堆保镖,不用自己出手。”
应煦曾经跟迟晏说过自己想要成为大明星的愿望,他没想到迟晏竟然记得,还拿这话来安慰他。他闷声笑起来,被窝里都是潮湿而欢快的空气:“你说得有道理。以后「大明星」再打架,那都是要收演出费的!”
应煦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絮絮叨叨。
迟晏是他最忠实的听众。
微信上那一个个冰冷又有趣的文字变成了青年欢快的声音,那声音近在咫尺,好像无形的手拉着迟晏,为他铺开生活的美好画卷。
他就像这三月春光,无声灿烂。
谁靠近他,都会被他温暖。
应煦,应煦。
应是和风煦日,入他心怀。
说着说着,应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迟晏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缓,他们共赴梦乡,嘴角微扬……
第二天,应煦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光已经大亮。早晨的风从翻飞的窗帘间吹来,吹散了室内淡淡的百合香气。曾经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助理先生已经到岗,而他同为打工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应煦腾地从床上爬起来,先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迟晏坐在床上翻看着李政清新送来的文件,听到应煦的动静,声音温柔动听:“早安,小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