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清怎么都没想到,看似一团学生气的青年竟然这么会耍嘴皮子。他开始怀疑起他的用心来——不会是有心人给他设计了「剧本」,变相来接近他们迟总吧?但这么说未免有倒打一耙之嫌,比如这次,就是他们迟总先释放的善意。
李政清自顾自地纠结着,迟晏却在应煦的眼眸里看到了毫不作伪的真诚。
他是真的那么希望。
那一刻,迟晏再次觉得,他们确实挺像。
他叹息一声,调出微信二维码。
“你扫我吧。”
“叮。”
应煦扫了迟晏的二维码,加了他的微信。
“谢谢你,迟先生。”
应煦的脸上再次绽开灿烂笑容,他又冲迟晏挥挥手,不慎扯到手臂的擦伤,「嘶」一声抱住手臂,声音却依旧轻快:“等我联系你!”
“好。”
……
应煦去了医院,挂号看诊,医生一脸淡定给他处理完伤口,开了点擦伤药膏,嘱咐道:“回去好好歇着,别伤口快愈合了,又给撕开了。”
应煦:“……”
唉,不该来的。
应煦缴完医药费,看着票据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懊悔。当时迟先生送他来医院,他怎么就直接进来了呢。花了那么多钱,还不是处理个普通擦伤?他当时应该去诊所的,速度又快,花钱还少。
此时懊悔已经迟了,应煦揪着收费单,把电动车开去了正在修建的楼盘,先把盒饭卖了,留下最后一盒自己解决,然后便把电动车开回了车行。养伤的这些日子,骑车是不方便的,一天是一天的租赁费,他得节省。
应煦另外找了一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超市让他第二天上班。他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晚餐,吃完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时,秦月的电话来了。
应煦接通电话,先问了秦阿姨的反应。
秦月说:“这你大可放心,她并没有怀疑,只是觉得你现在过得辛苦,有点担心你。”
应煦听了,心像被柠檬水泡胀,酸楚得厉害。
秦月见他不吱声,关切地问:“你现在还好么?不要太节省,对自己好点儿。我这里又有个活,就我一朋友现在天天被催婚,眼看就要过年了,想租个男朋友回家过年,这活你接么?”
应煦没有迟疑:“谢谢小月姐,这活我就不接了。”
秦月有些惊诧:“是因为魏连霄么?你要是顾忌你和他那层关系,那完全没有必要。余逸回来了,他应该马上就会和你结束交易。你现在接我朋友的活,正好可以赚上一笔。”
余逸回来了?
应煦有些反应不过来,醒了醒神,才听明白秦月的意思。
秦月是魏连霄的朋友,他们关系不错,当初就是秦月把应煦推荐给了魏连霄,成为他的固定「男友」。秦月说这番话显然是有依据的,应煦听进心里,信了八分。
唉,大金主要丢了。
饶是如此,他依旧坚持原本的想法:“小月姐,我不接活不是为了魏连霄。我以后都不打算接这个活了。”
催婚这种事,如鱼饮水,他不好评价。
但他不愿再伤害像秦阿姨那样的老人。
从秦月家离开的时候,他就在想:要是他妈还活着,过不了几年,也会像秦阿姨一样絮絮叨叨,想看他早点结婚吧?
他不想再这样了。
秦月又劝说了几句,遭到拒绝,只能放弃。
电话挂断,应煦捞起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
怀里温暖充盈,驱走了贫穷带来的不安。
余逸终究是回来了。
魏连霄很快就会和他结束关系吧?
应煦吸了吸鼻子,他早猜到会有这天,倒不至于难过,但他必须面对接下来的困境——失去最大的收入来源,他要怎么挣更多钱,早日还清欠款呢?
他得好好想想……
第9章
应煦想了大半晚上,始终没有头绪,只能在贫穷的「恶魔低语」中辗转睡去。
第二天,他又在贫穷的催促下早早起床,马不停蹄地赶往超市,开始了收银工作。
烦恼忧愁不属于打工人,打工人只有燃烧的激情,战斗的灵魂!
扫码,收钱,找零,打单,应煦忙得不可开交,一度忘了自己是个伤患。在上厕所的间隙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擦药,龇牙咧嘴脱下裤子,给自己抹上药膏,不等药膏完全吸收,又马上回到岗位继续工作。
应煦工作向来专心致志,他很清楚,找一份工作并不是容易事,唯有认真是他最大的优势。再说,他也承担不起出错的风险。稍有疏忽,一天的工作白干不说,还要赔钱。要他为这个掏钱,那不是掏钱,是割他的肉!
应煦的思想觉悟够高,但架不住他的心不听大脑指挥,老是开小差,听着手机铃声,等着魏连霄的电话。
余逸回来了。
魏连霄该找他分手了。
可他怎么还不找他?
这最后挣一笔的机会,他等不到了么?
应煦的心情有些复杂。
当他和面前的顾客打了照面以后,他的心情更复杂了。
世界明明那么大,却又这么小。他没等到魏连霄的电话,反而先遇到了余逸。
他和照片里一样,长得俊俏,干干净净,一股子艺术家的气息,却又和照片不同:当他站在应煦的面前,应煦发现自己开始理解魏连霄的痴恋——他就像一朵盛放在天山之巅的雪莲花,清清冷冷,不沾俗世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