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懵了,直到楚程上前摁了门铃,才低头看了看他塞在自己手里的符纸,心想不太对啊。
如果楚程是故意接近她,那必定有所图谋,可现在他从自己这里得到的,不过是几张钞票罢了。
她儿子一家三口失踪的消息,已经算得上商业机密,对他们公司股票的影响动辄上亿,要打听到可得花费不少功夫。这年轻人千辛万苦打听到这么隐秘的消息,就为了骗她几百块钱?
怕别真的是个傻子!
年轻人已经被楚家的管家请了进去,老太太思来想去也没得出结论,最后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准备忙自己的正事去。
经过家里垃圾桶的时候,她本准备把那张皱皱巴巴还沾点泥土的符纸丢进去,伸手时却总觉得内心有些不安,想了想还是干脆塞进口袋。
就当是求个心安吧!
身为一个富一代,老太太当年跟着丈夫下海经商,有的可都是实打实的本事,因此即使儿子一家失踪,她代为管理公司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出什么岔子。不过一方面要瞒着公司下属,一方面又要费心寻找儿子一家,每天处理公务的时间十分有限,因此等她忙完所有事情,从文件中抬起头的时候,外头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收拾东西离开公司,儿子的心腹见她司机不在,便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这样您早点到家,也能早点休息。”心腹满脸担忧地说道,“陆哥已经……您可不能再倒下了。”
陆老太太疲惫到了极点,加上这个心腹是她儿子从小的玩伴,在她眼中几乎跟半个亲生儿子一样,于是也没推辞,上了车便开始闭目养神,也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直到车子忽然一个颠簸,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看见车窗外头陌生的景象,才意识到不妙。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外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车窗外的风景却不是城市里林立的高楼,而是黑漆漆的矮山和荒地,偶尔闪过几个黑影,也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车子似乎正在向上攀爬,目之所及的景物都低矮而渺小,四周空无一人,气氛变得格外诡异且不祥。
驾驶座还是儿子的心腹,只是对方此时的样子,跟她印象里那个总是体贴懂事的孩子大相径庭,从后视镜里冷冷看她一眼,平日里总是温柔的面孔此刻竟然流露出几分凶相:“当然是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陆老太太跟着丈夫打拼多年,见识过无数尔虞我诈,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是遭到了背叛,心脏狂跳起来。
也真的是见多了大风大浪,她才没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很快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试图跟对方讲条件:“俊杰,你先听我说,万事好商量……对方出价多少?我出五倍,只要你现在回头,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还是公司的秘书长。”
心腹跟着她儿子很多年了,陆老太太直到此时还认为对方只是受了对家蛊惑,才做出这种事情。
却不防心腹听了她这话,忽然“嗤”的一声轻笑起来。
“秘书长……秘书长!”心腹咬牙,面容陡然狰狞,“我在你陆氏干了这么久,你们从始至终,都只把我当做一条狗!”
说话间到了地方,心腹猛地踩了脚刹车,陆老太太被巨大的惯性带得往前栽倒,没能反应过来,身边的车门就已经被打开了,她的衣领被揪住,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拎出了车外。
“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儿子他们这一个月都去了哪里?来!我带你去找他们!”
陆老太太被脖子上的力道勒得呼吸不畅,下一刻又感觉自己被甩在了地上,迎面吹来一股腥咸的海风,呛得她狠狠地咳嗽几声,等到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是京城附近的海边,他们现在正在悬崖边缘,她低下头,看见的便是呼啸着拍打崖壁的海浪!
他刚才说带她去找儿子一家……是什么意思?
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远离了边缘地带,正要质问心腹自己儿子到底去了哪里,不经意间扫到身旁矮树丛里的一只小鞋子,当场如遭雷击!
那小鞋子上挂着个精致的小牌子,正是孙儿出门的时候,她亲手挂在他鞋子上的。
陆老太太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冰凉,被这巨大的噩耗砸晕了头脑,连自己怎么站起来的都不知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扑到了心腹的身前。
看着这个害死了自己儿子一家,却满脸洋洋得意的恶魔,她心中大恸,目眦尽裂,大吼一声:“我跟你拼了!”
她用尽全力冲了上去,却实在敌不过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被轻易地制服,重新压到了悬崖边上。
“既然这么想他们,你也下地狱去陪他们吧!”
肩膀被重重地推了一下,陆老太太踉跄几步,没等稳住重心,脚下忽然一空。
失重的感觉再次席卷脑海,海风咆哮着从她耳旁吹过,如同死亡来临前的哀嚎声。她眼前是心腹得逞的狂笑,就在视线即将离开地平线的时候,视野里忽然出现了点点火光。
陆老太太原本以为那是自己死前出现的幻觉,可紧接着,竟然听到了那个一个月来,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妈!!”
心腹恶魔一般的表情忽然凝固,她看见火光中儿子那张鲜活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想起的竟然是白天在小区门口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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