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板一下傻了。
她做早餐摊子,赚的虽然多,可钱都给儿子拿去买婚房了,这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大的数目来啊!
她打着商量:“能不能……能不能宽限几天?”
那些男人却当她也要跟她儿子一样推脱,好不容易找到个嘴松的,可不能放过了,当时表情凶恶起来:“不能!你儿子我们的钱有小半年了!今天必须拿到钱!”
“要么给钱,要么……我把这摊子给你砸了!”
“可,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求求你们……”
“少废话!不给钱是吧?来人,砸!”
几个小弟立刻上前砸起了摊子,有正在吃饭的客人,看见他们这个动静,忙热心地上来劝架:“人家不是说了没钱了么,你们砸了摊子,就能有钱了?”
“她儿子欠的钱,你们去找她儿子啊,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快停手吧,差不多得了!”
老板也拉住其中一个的袖子:“别砸了,别砸了!这都是我吃饭的家伙啊……”
被拉住的打手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不想我们砸,那就快给钱!”
老板听了他们的话,本来就大受打击,脚下不稳,这一下被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更是立刻头重脚轻地倒了下去。
她身后就是沸腾的油锅,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叫:“啊啊啊啊!杀人了!”
“快躲开!”
“老板小心啊!”
老板茫然地转头,就看见自己儿子拨开人群,脸色惨白地朝自己奔过来:“妈!!”
早晨的阳光经历了一早上的忙碌,已经变得刺眼起来,后脑感受到了油锅超高的温度,泛白的头发丝都被烫得弯曲。老板被阳光刺得微眯起眼睛,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自己忙碌疲惫的一生,绝望而又解脱似的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老板只觉得背后不知什么地方袭来一股巨力,稳稳地拍在了她的后背上,她被推得顿住,紧接着身体竟然自己改换了方向,往前扑了过去。
等到反应过来,她已经趴在了儿子的怀里。
老板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回头,身后的油锅还在刺啦刺啦冒着泡,意外掉进去的头发已经被炸出焦味,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恐惧,身子一软就跪了下来。
儿子已经被吓得涕泗横流,见状立即反应过来,慌张地将她上下检查了一遍:“妈?你没事吧?你回答我啊!”
那几个打手也吓得不轻,他们只是催债,可没想弄出人命啊!
他们打砸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地看着老板,又看了看他们领头的人。领头的人也吓死了,他只不过想吓吓这个老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他给手下打了个眼色,当场就想走。
周围的人群此时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有人拦住他们,拿起了手机:“放高利贷,还暴力催债,差点就害死人了!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对!快抓住他们!”
年轻一点的人们齐心协力,把催债的人围了起来,老人们则是慢半拍地看了看那口油锅,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的老板,颤颤巍巍上去帮忙将人扶了起来,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还好没出事啊!闺女,你没事吧?”
菩萨保佑?
老板呆滞的眼神转动了一下,颤抖着手摸了摸口袋,却被灼热的温度烫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等再去掏口袋时,却只摸出了一片符纸碎片。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一小片黄纸悄无声息的化为了灰烬。
无声的一幕,却让老板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小神仙……”她喃喃,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刚刚那个小神仙!是他救了我!”
众人立刻想起刚刚那个穿着破烂的小道士,啧啧称奇地议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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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板口中的小神仙,已经在吃饱喝足之后,再次踏上了寻找楚家的路途。
楚程下山前,师父在弥留之际,用尽最后一丝精力替他算了一卦,说他是京城大户楚家的儿子,阴差阳错之下被一个贫穷家庭的孩子替换了身份,又被替换的人丢弃在了山脚,才会被隐居在山上的师父捡回去。
“我死之后,你一个人在这山里也寂寞,就下山寻你的亲生父母去吧。”师父眼睛里的神光在逐渐消失,呼吸声重得惊人,“若是他们不愿意认你,也可以去我给你找的学校落脚,只是……别再回来啦……”
他这个徒弟向来重情,在玄学一道上的天赋很高,生活技能却一个也没学会。以往有他惯着,倒是饿不着,现在他要走了,还是让他另寻生路去吧。
老道士想着,看见楚程眼泪汪汪的点头,终于放心地闭上眼睛。
充斥耳边的呼吸声忽然一顿。
楚程愣了片刻,骤然大哭出声。
他哭得太过伤心,以至于直到办身后事的时候,才看见从老道士手中滑落的签子:大凶。
这次路程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但楚程还是按师父说的,一路找寻楚家而来,从山路上滚落,昏迷时被人捡走了钱和干粮也未停下,只是想完成和师父的约定罢了。
几天来第一次吃得这么饱,楚程满足的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脚步轻快又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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