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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恒舒站在幼儿园旁,盯着里面的滑滑梯发着呆。
待到大门敞开,迎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才将她拉回现实。
一如既往地接倩倩回家,再回去好好照料她——一起都是那样正常,没有出任何差错。她坚信不会再让那些事情发生,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所以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因为她的每一次冲动,总会极端的不理智,令人感到恐惧。
睡前读故事,她听到倩倩问道:“妈妈,上次那个叔叔是谁?”
她的心显然一颤,“没什么,只是妈妈的一个老朋友。”
“可是妈妈,你看起来好像很怕他……”孩子低垂着眼,嘟囔着。
“大人之间总有些过节,小孩就别管这些事了。睡吧睡吧。”她笑着,捏了捏倩倩肉肉的脸蛋说道。然后又在倩倩的额上留下一个晚安吻,关上了床头灯,盖上了被子。
这一回,她站在了房间门口。
毫不知情地,她推开了房门。
仍是那间熟悉的小屋,布局未变。床上坐着一个年少的孩子,满脸泪水地看着她。
赤裸着脚,踏上冰凉的地板。安静地,她站在他身前,面无表情。他们沉默,之间隐秘的鸿沟拉开千里之距。死寂的静默被颤抖的声音打破,那是个青涩的少年在绝望之际的乞求,“你究竟要我怎样?”
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那样安静地看他。黝黑的双眸,犹如万丈深渊,在静寂中盘旋,一点点吞噬仅存的希望。
“求求你给我一点自由,我已经是个十五岁的人了。”泪如雨下,白皙的脸上泛着大片的红,紧蹙的眉头显出狰狞的悲鸣。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值情窦初开时候,“早恋”一词已是不新鲜。可她的控制欲,便是牢笼,紧紧束缚他的思想与意识,企图封存他的自主能力。她该明白,这不是爱,这只是将他当做傀儡玩偶的恶行——可她怎么会懂?
“你只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她冰冷地说道。
这话刚落下,她感到脑袋有些晕眩。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已经换了一个人——不,不是换人,只是长大了。将近一米九身高的男人,踏着皮鞋,走到她身前。宽大的手掌,抚上肩膀,修长的手指如蛇般旋到她的脖颈。
“妈。”那个称呼,已经太多年没听他亲口说出。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晕眩来袭,让她恢复了一些在梦中的清醒。她的心脏拧紧,肋骨好像与肾脏交互插入,疼的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他的手,强劲有力,轻而易举地把她推到了床上去。
她像热锅上的虾仁般,被灼烧得蜷缩着软糯的身子。没有任何力气反抗的她,手无缚鸡之力,像屠夫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类。
那首歌响起了,是他在房间常年放的——“Iclosemyeyes,butallIseeisyourface...”
厚重的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她仅余下的意识里只是不断回响歌曲的旋律。那紧凑的鼓点,轻盈的歌声,一遍遍诉说着:“Don’thinkIcanleave.Imissyoubutyoudon’tmissmeback.”
梦里的昏迷,迎来的是现实的清醒。
反复的,她又睁开了双眼。这一次,她没有再喘着气,而是屏住了呼吸。
多希望,就可以这样结束自己罪恶的生命。
崔恒舒在办公室里吃午饭时候,忍不住和同事问了一嘴:“那个最近在我们公司谈项目的总裁,大概多久才会离开?”
“在我们城市这里谈,估计两个星期不到就离开了。”
“谈的是什么项目?”
“貌似是研发医疗上的AI系统?但是不是最近才出的项目,已经有快一年了,主要是边研发边找合作商投资方那些的。”
“好,谢谢你。”她笑了笑回应道。
她低头时,思忖着既然姜然停留时间不长,那她忍耐一段时间便足矣了。何况,企业总裁工作忙碌,比起纠结过往仇恨,不如拿更多精力投在事业上。这么想着,她又暗自欣喜,心里自顾自地说着:“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当然,她的这种自我安慰,很快又在他面前消散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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