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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琴琴吗?”
那声音越来越近。
“哎哟老天啊!真的是琴琴!这么大太阳的琴琴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刚才都没看见你。”
关思远感觉到一双大手把自己抱了起来,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喊的是“琴琴”!
他是在叫……我吗?
关思远此时此刻的震惊,比莫名其妙遭遇诡异的超自然力量更强烈。
为什么要叫我琴琴?
这个人是谁?
他认错人了?
“琴琴,你怎么了?老天爷,你这是晒坏了啊!”
关思远感觉到自己被抱离了地面,很快,他们到了之前那片在他眼中遥远到绝望的阴凉地方。
“来琴琴,喝点儿水。”
晒的甚至有点儿烫的水被喂入口中,龟裂的唇沾到水,除了滋润之外,还伴随着被蛰到的刺疼。
没有侥幸,妄想破灭,关思远确定了眼下不可更改的事实--他,变成了“琴琴”。
是苗琴琴吗?
他想到了一个恐怖而诡异的猜测--他变成了苗琴琴,现在正在经历苗琴琴曾经经历的一切。
关思远对苗琴琴进行过调查,当然,并没有深入调查,纸上几句概括的话根本不会引起他的注意,所以他从不知道,“偏远落后”、“吃过很多苦”、“过得不好”这种词汇,真正变成现实的时候,原来竟然是如此不可承受的灾难。
当体力恢复了一些,思维也清晰了一点的时候,关思远突然又意识到了一件更加灾难的事--他变成了苗琴琴,那他现在是……女的?
关思远带着近乎惊悚绝望的心情,悄悄动了一下/身体,感受到--
谢天谢地,是男的。
关思远的眼泪在此刻瞬间决堤,也不知是因为知道自己没变成女的喜极而泣,还是借着这个借口掩饰自己的软弱。
救了关思远的男人见“小女孩”哭的伤心,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想到苗大壮和苗翠芬那一家子对孩子的态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男人背起关思远,走在田间地头,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没走几步身上就湿透了。
等到关思远渐渐停止哭泣之后,男人小声问道:“要不要来我家先歇会儿?”
关思远基本能确定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不会害自己,但他现在中暑,还是回家比较好,毕竟家人总比外人照顾的用心周到。
细弱的、属于小孩子带着奶腔的声音从关思远嘴里发出来:“不用了,谢谢叔叔,我还是回家吧!”
“回家?你家里……”男人本想说你回家又没人照顾,但又想到既然“琴琴”都说要回家了,那肯定是家里人警告她了,万一不听话惹怒了那两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这孩子怕是又要挨打挨骂。
男人因风吹日晒和大量劳作显老显黑的方脸挤成一团,但最终他也只能无奈地叹气,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他也管不着啊!
“好吧!那我把你送回家。”
关思远终于松了一口气,绷紧的那根神经松弛下来,浑身的疲惫瞬间翻倍席卷而来。
他感觉脑子更昏沉了,大概是太热了吧!他想。
不过没关系,马上就到家了,他可以开空调,吃冰淇淋,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等恢复体力了,再去调查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关思远不知道男人背着他走了多久,当他被叫醒的时候,思维迟钝,浑身无力,刚被放在地上,一个屁股蹲就蹲坐到了地上。
男人担忧地看了关思远一眼:“我就不进你家了,你……回去吧!”
关思远精神一阵,力气仿佛都回来了一些,他对着救命恩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叔叔。”
这声道谢其实没多少真心,毕竟眼下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诡异,刚得救之时的感动褪去,现在的关思远只剩下警惕。
男人没关注关思远的道谢是否真诚,他只是在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自言自语了一句:“以前不是叫强叔吗?咋突然叫叔叔了?”
关思远听见了对方说的话,脸色瞬间一变。
他暴露了?
没等关思远思考出什么,他身后的大门吱纽一声开了。
关思远听见动静,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长相气质都给人不舒服感觉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看见关思远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勃然大怒:“你这个死妮子竟然敢偷懒跑回来!”
他边说边走过来:“看我不教训你这只懒虫!”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从空气中传出老远。
关思远的脑袋被打得歪向一边,耳朵嗡嗡的响,眼前的丑陋男人嘴巴张张合合还在说着什么,表情狰狞的恐怖,但是他都听不见了。
那一巴掌对一个身体虚弱的孩子来说,太重了。
关思远眼神呆滞,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竟然被人扇了巴掌?!
当思
', ' ')('维终于重新流动,关思远愤怒了,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啊啊啊啊啊……”
落入这个莫名其妙的境地,甚至还死了一次,关思远的精神和身体都被折磨得够呛,这个巴掌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理智的弦终于崩断。
关思远失去了往日里的冷静,或许可以说,他往日的那些自信和冷静都是财富和地位带来的,当他从那上面跌落,巨大的落差带来的打击,会让他变得比亿万的普通人更加脆弱。
他从地上爬起来,大叫着朝男人挥舞拳头,然后……
被男人又扇了一巴掌。
关思远没有给男人带来丝毫威胁,然而他的反抗举动惹怒了男人:“你这个死丫头!赔钱货!竟然敢对你老子动手?看我不打死你!”
愤怒被恐惧替代,关思远终于被现实拉回来,他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任人宰割的无助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关思远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甚至想要对眼前的丑陋男人求饶。
羞耻心什么的已经完全被恐惧超越,当身体被狠狠摔到地上的时候,他想,我又要死了吗?
“苗大壮,你咋又打你闺女了?”
“老子的崽儿,老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管得着吗?”
痛苦中的关思远突然听到这些谈话,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抬起头努力瞪大眼睛去寻找另一个人的声音——终于,他看见对方就站在距离自己米远的地方,他朝那个人伸出了手:“救、救我!救命啊!”
苗大壮一个大跨步走过去,伸手拎起关思远细瘦的胳膊:“救什么命!你是老子的崽儿,老子就是真打死你,那些外人也管不着。”
关思远觉得胳膊很疼,被拖在地上,皮肤被尖锐的石子划破,也很疼。
但更疼的是,他被拖进了那扇大门里面,他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关上,而外面刚才出声似乎打算救他的人,就这么看着,他的表情很无奈,然而也只是无奈,他没有动一步,没有救自己。
大门被彻底关上前,关思远看见,那个人转身离开了。
这一刻,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冰冻,关思远只觉得自己被拖进了地狱。
在这绝望的深渊里,关思远思维飘忽了一瞬--这人叫苗大壮?
苗大壮不是苗琴琴的亲生父亲吗?
他突然想起来,他曾有过这种想法:
馨馨那么善良的女孩儿,她的亲生父母也一定是善良的!
至于苗琴琴为什么会是这种冷血无情的东西,只能说明她人性本恶。
噩梦
关思远又经历了一次死亡, 这次,是被活活打死的。
世界再次重置。
关思远又一次睁开了眼睛,这次不是在田地里晒太阳中暑, 而是被苗大壮虐打后丢进柴房的“存档点”。
“呸!”关思远吐出一嘴的血沫子, 他捂着肚子,剧烈的疼痛令他意识模糊。
他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他的内脏疑似破损,如果不能及时治疗,他依旧会迎来死亡。
关思远扯着嘴角无奈地笑了一下:“还真是地狱的开局啊!”
如果“存档点”在回苗家之前……哪怕依旧是在那个满是泥土的田地里,都比现在要好上百倍。
关思远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思维不受控制地飘了一下--当年苗琴琴也曾经历过这些吗?
哪怕不是一模一样,但遇上苗大壮这种有暴力狂的人,怎么想苗琴琴都不会好过。
关思远用力闭了一下眼睛, 把飘走的思想拉回来。
现在不是思考那些的时候, 还是先保命要紧吧!
关思远看了一眼柴房的破木门, 外面上了一把大锁--从这里出不去。
他继续观察这个漏风的小破房间,突然,他的视线凝聚在一堆杂物挡住的墙板后面。
他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 拨开了一些杂物,惊喜地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破洞!
这个简陋的柴房其实是用几块木板搭建起来的, 由于风吹雨淋和时间的腐蚀, 以及虫蚁的啃噬,这个角落的木头腐烂不堪,关思远没用什么力气就清理出了一个足够他钻出去的洞。
当阳光落在头顶, 关思远第一次没有觉得夏日毒辣的太阳晃眼, 他的心情如这骄阳一般灿烂。
关思远的放松只保持了几秒钟, 下一刻他重新戒备起来。
屋子里传出苗大壮骂骂咧咧的声音,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
--咕噜噜!
关思远尴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他饿了。
等脱离这个诡异的“梦境”,他一定要大吃一顿。
关思远暂时把现在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称之为“梦境”,毕竟现实世界不可能把一个人在眨眼间送到另一个世界,也不能让人如同玩儿游戏一样死而复生。
', ' ')('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吧!关思远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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