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法当然是异想天开,没有人能回到过去,可此时此刻,她已经来到宫云路身边。
她对着宫云路伸出手,目光温和的看着他。
要不要握,随你,要不要松开,也随你。
但无论如何,我在这里。
工作室里,公关组早就乱成一片,顾嘉站在办公室中央发号施令,什么样的帖子存证准备给点颜色,哪边的记者需要安抚,以及通稿应该怎么发,这些事全都由她统筹。
对于她这种工作狂来说,更能刺激她大脑运转的是工作动力,而不是□□。
然而就在她大脑已经高速运转的情况下,前方阵地又传来一个让她眼前一黑的消息。
“那个,顾总,您好像应该看看这个。”公关组的组长小心翼翼地说。
“又怎么了?”顾嘉语气阴沉疲惫,公关组组长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的满头秀发都变成了美杜莎的蛇发,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只要自己胆敢送上一个坏消息,就要将自己拆骨入腹。
但仅管如此,她还是得忠实上报。
被上报的是一条热搜,这条热搜简单得很,只有五个字,却叫顾嘉眼前一黑。
#云开简日
嗯,这是四个字,但它后头不还跟这个“爆”吗?
顾嘉咬牙切齿:“简自喜——”
她点进热搜,随手点开一个视频播放,只见摇晃的镜头十分清楚地拍进了简自喜和宫云路两人的脸,在不亚于春运的人潮中,他们的手始终紧紧牵在一起,片刻也不曾分离。
热评第一是:
【牛!第一次看见这么高调的官宣!】
经纪人的素养让顾嘉下意识在脑海中考虑起了该如何反驳,可无论她脑袋怎么转,此情此景之下,说什么都是白扯。
热评第一说得对,哪还有比这更高调的官宣?
魔术师的技巧中,有一个叫做障眼法的,大概来说就是分散观众的注意力,趁其不备,完成自己的操作。
其实这样的障眼法也常见于娱乐圈的公关之中,且百试不爽。
原本顾嘉他们想着,到底得找个多么重磅的消息才能将这件事镇压下去,没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羊毛出在羊身上,宫云路他自己的绯闻杀了自己的绯闻。
几十条视角不同但内容相似的牵手视频,在博文上大肆转发。
比起年代久远、真相不明的身世故事,还是娱乐公司老总与强势新人的爱情故事来得更吸引人眼球,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成功被转移到了这条花边新闻上。
仍旧对前者保持关注的,除了个别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家伙外,就只剩下当事人和当事人的女友。
“对不起,没能提前告诉你。”
宫云路垂着眼睛坐在沙发上,他不敢看简自喜的表情,即使他心里清楚她绝对不是那种心存偏见的人,可还是害怕,他害怕自己会强行从她哪怕一个不经意的小表情里,解读出自己臆想出的轻蔑。
简自喜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但她看得出他的不安。
她坐到他身边的沙发扶手上,揽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宫云路本不想在女友面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但她的怀抱和话语实在太过温柔,叫他没法忍住眼眶的潮湿。
不知是谁先亲吻了谁,急需温暖的人索求着,希望给予对方慰藉的人迎合着。
窗外悄然无声地开始落雨,渐渐轻敲窗户。
据说在远古时代,人类还尚未开化的时候,每逢这样的日子,人类的老祖先就会安稳地窝在他们的洞穴里,听着雨声入眠,这就是人们总觉得下雨天更易睡着的原因。
此时,简自喜他们也躲在他们的小小洞穴里。
宫云路缠着她,将脸贴在她肩膀,一时安稳,两人都沉浸在满足中,谁也没说话。
直到宫云路轻声问她,想不想听他的故事,简自喜这才骤然挣脱半梦半醒的状态,轻轻应了一声。
宫云路的父母相识时,两人都是十九岁,第二年他就出生了。
只是两人都是不定性的年纪,即使有了孩子,将他往父母家一扔,仍旧天天不见人影的潇洒快活去。
在宫云路爷爷奶奶口中,宫父铸成大错,与他母亲有脱不开的关系。
他们将她描述成一个妲己转世的形象,在闭塞的小县城中,她仿佛一朵出落的过于妖艳的花,总能惹来男人的争斗。
在一次争斗中,宫父借着酒意,在酒吧里失手杀了一个人。
说是失手,但从对方的受伤程度来看,不小心的可能性低到几乎没有。
于是宫父被判了死刑,年轻的宫母那时不过二十出头,哪里顶得住众口铄金,判决刚一下来,她就坐上了远去的火车。
“在那以后,她时不时会给我寄来一些钱和衣物,但从来没回来看过我。从别人口里我得知,她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又有了新的家庭,直到我十八岁那年,靠着打工得来的路费去看了她一次。”
宫云路轻声说:“她跟我经常看的那张照片中的人长得很相似,但给我的感觉却完全不相同,就好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熟悉的妈妈是一张照片,不是一个人。”
简自喜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这次得奖,没给她打过电话吗?”
“没有。因为在那次见面时,她曾对我说,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活,不想再想起任何跟以前有关的事。她说,让我别再去找她了,以后也最好别再联络。”
听到这里,简自喜忍不住转身抱紧了他。
“你说她如果以后在屏幕上看到我,会不会也认不出了呢?”宫云路依偎着她,喃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