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玉娘见林贞还有些抽噎,无奈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

云真儿拧干了帕子,替林贞擦着脸,笑道:“平日里看着像个小大人儿,哪曾想还这么胆小。”

林贞也无奈了,她一场难过,无人理解。罢了,再哭也没意思,走一步看一步吧。离出嫁还早,没准他看上个白莲花死活要悔婚也未可知。

玉娘又道:“衣衫都花了,叫丫头与你换了吧。今日天晚不出门,换身家常的。京里比我们广宁热,大衣裳穿着不舒服。”

屋里也无男仆,双福和四喜七手八脚的就来扯林贞的外套。林贞摇头道:“热,我想洗澡。”

玉娘只要她不哭,做甚都行!爽快的点头道:“去吧,只别贪凉!”

待到林贞去后头,玉娘一口气呼出来,摊倒在椅子上,摇头笑道:“万没想到她这么大气性。”

薛思妍问:“大姐姐怎底忽然就许亲了?”

玉娘道:“你不知有多巧,昨日我方对她干娘说,替我看看人家。恰今日承平公府太夫人在家闷的慌,来寻我们太太说话。一眼就看中了姐儿。又是她干娘亲姐姐的儿子,算来也是表兄妹,竟是亲上加亲。哥儿生的白白净净,大大的眼睛,哎哟,可招人哩!我也爱上了,当时还想,谁家得了做女婿哩。谁知竟与我做女婿!你说可巧不可巧?”

薛思妍惊讶了,公侯府第不是一般人家,说亲这等轻巧?疑惑的问:“莫不是庶出?”

玉娘不高兴的道:“庶出哪有那样的体面,能跟着太夫人过活?正经二房嫡出长子,家里行四。也跟我们姐儿一样爱读书哩!”

薛思妍还觉得有些不好,只不说出来扫兴,陪笑道:“我常道姐儿在我们广宁是个尖儿,哪家不爱?谁想到了京城,竟也人见人爱。不是我自夸自家,大姐真真会教导。我这两日在外头逛着,好些人家的女儿,都不如我们姐儿气派哩。”

一番话说的玉娘又喜欢起来,与薛思妍云真儿笑道:“你们且看吧,明日怕女婿要来送礼,我领着你们看!”说着,又嘱咐道,“只他们家规矩严些,侍妾没有座儿,委屈你们站着吧。”

云真儿无可无不可,薛思妍有些不乐,却也不敢得罪,怏怏应了。

林贞洗干净,拧的半干的头发随意挽了个髻儿,倚在床上出神。玉娘进来,坐在床沿上,摸着她的头发道:“还不高兴?”

林贞嘟着嘴道:“我们回广宁吧。”

玉娘扑哧一笑:“明日他家还来哩!最早也要后日才走。”

林贞听到这事就烦躁,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玉娘叹道:“你到底有甚不乐意,说出来妈妈听听,你不说我哪知道?”

林贞还能说甚?说来都是她杞人忧天,公侯除了呆霸王也还有林如海,算来还是她高嫁。非要以“莫须有”扭着,上下都不快活,何苦来?便装作女孩儿家不愿远嫁的神色道:“京里热,我不想住。”

果然满屋子都笑了,连双福都道:“姐姐害羞哩!”

玉娘放下心来,哄道:“叫爹爹赶紧赚钱,咱修一个大冰窖,日后专给姐儿囤冰!”

林贞低头不说话了。

按下这一头,天已擦黑。陈太医得空来瞧了瞧,不过是情绪激动,丢了两个药丸子走了。临行前听说是给定亲吓着,还挺不厚道的狂笑了一回,从药箱里抓了一把百合放桌子上当贺礼。林贞见众人一派喜气洋洋,到底不爽快,赌气睡了!

林家长居广宁,平日走动不甚方便。承平公府那头想把婚事砸瓷实了,热情无比。言道一年不得见一回,趁着在京,须得亲香亲香。又因低眉娶妇,次日一早,孟二太太连同杨四奶奶把孟豫章带了来,想让小两口有个“青梅竹马”之谊。

玉娘见孟豫章一袭大红罗地织金妆化蟒袍,衬的丰神俊朗,仿佛天上掉下来一般,携着手竟不舍放开,笑道:“我若有这等儿子,立刻死了也甘愿。”

孟二太太微微笑道:“女婿如半儿,如今不正是我们的儿子?亲家也太客气了些,别纵坏了他。”

杨四奶奶问:“怎么不见姐儿?”

玉娘捂嘴笑道:“别提她,她躲羞哩。昨晚回来好一阵哭,说京城太热,不要住,要回广宁。”

孟二太太道:“女孩儿家在闺中都是这样,我当初也哭来着。”

杨四奶奶道:“哪个不哭,出嫁时还有一场哩。”

玉娘摆摆手道:“莫说了,我现在就不舍得了。”

说起孩子婚嫁,三位太太,也只玉娘是真操心,余者不过是面子情。也懒的说细,也想不到。一时话题歪到家常里短上,三人都有心讨好对方,好一室乐融融。

三个女人的长篇大论砸的孟豫章两眼昏花,偏薛思妍见了,悄悄捅了一下玉娘,朝孟豫章那头努了一下嘴。杨四奶奶先调侃出来:“哥儿想媳妇了!”

孟豫章耳朵一红,低头不语。玉娘问孟二太太:“京里规矩紧不紧?若是我们广宁,可就要小两口一处玩啦!”

便是紧也说不紧,何况只要有人陪着,谁个不让未婚夫妻见面的?别做出丑事便好。孟二太太道:“只怕小姐不肯理他。”

玉娘道:“叫人陪着去吧。”

薛思妍会意的领着孟豫章直入后宅。

林贞正在看书,三多蹦了进来道:“姐姐,快插戴起来,姐夫来看你啦!”

林贞一丢书本,道:“我还要盛装相迎不成?就这样吧。双福,我们去厅里;四喜,上茶。”

四喜问:“姐夫吃甚茶?”

林贞想了想道:“不拘什么,不要果子茶。”

四喜也是个鲁莽的,直抓了一把绿茶就丢进水里泡了!

林贞走到小花厅坐下,孟豫章姗姗行来。林贞过了一夜,心情平复,见他从容之态,倒有些许欣赏之意。起身、碎步至前,福身一礼。孟豫章忙避开,一揖到底,口称:“见过姐姐。”

林贞再福:“哥哥多礼。哥哥请坐。”

孟豫章等着林贞,二人一齐坐了。桌上已摆满果碟,俱是京里时兴的甜点水果。端起茶一饮,内心可惜:好茶,可惜泡坏了。略有些失望,原想她神仙一般的人儿,该十分清雅才是。又转念一想,她乃乡间居住,能懂多少?何况女孩儿不比哥儿,谁教她这个来?又丢开了。

见林贞不说话,知她害羞,主动问道:“姐姐平日作甚消遣?”

林贞回道:“不过看书、做针线。”

“不知姐姐近日读甚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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