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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薄晨光渐渐透进床帐中,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卫婉宁睁了睁眼,看见正红的帐顶,忽然想起这是在哪里,赶忙坐了起来。
一旁,朱永琰正在下床,见她醒来,道,“吵醒你了?”
她摇了摇头,声音尚有些嗡浓,“殿下,现在是什么时辰?”
大婚第二日,她需拜见婆母,还需入宫面见弘武帝,万不可起迟。
却听他唔了一声,“时辰还早,不急。”
说着立起了身来,又顺手将床帐挂了起来。
榻上光线又充足了些,卫婉宁也打算下床,只是才掀起被子,却看见了一样东西。
是昨夜婢女们放在榻上的元帕。
昨夜二人并未行夫妻之实,这张元帕自然还是干净如初,她拿起握在手中,思量该如何处理。
未等拿定主意,朱永琰看在眼中,将帕子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回身在房中找了把剪刀,在小指上轻轻一划,又在帕子上抹了抹。
顷刻间,洁白的元帕便染上了血色。一23
卫婉宁迟钝在床上看他做完一切,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割破了自己的手,顿时吓了一跳,道,“殿下……”
却见他竖了个手指在唇边,示意她噤声,而后笑道,“本王去练会儿剑,你先用饭更衣,稍后一起拜见母妃,再入宫面圣谢恩。”
卫婉宁点了点头,便见他大步出了房门。
丫鬟们随之进了房中,见她也已经起来,忙伺候她下床穿衣。
有人看见了元帕,红着脸拿去给了在外等候的嬷嬷,卫婉宁余光瞥见,面色如常,心间却有几分复杂。
洞房花烛夜,她却没有与夫君洞房,还要夫君替她遮掩……
她是不是有些太矫情了。
卫婉宁穿好大衫配好翟冠,朱永琰已从前院回来,也已更换了蟒袍,因为天冷,又在蟒袍外加了一件鹤氅,更显威仪俊朗。
见她也已装扮完毕,他眸中带笑道,“很美。”
卫婉宁面颊微红,“谢王爷。”
语罢二人便一道去了婆母徐太妃的院里。
“儿拜见母妃。”
“臣媳拜见母妃。”
到了地方,夫妻二人先行大礼。
徐太妃笑着颔首,“地上凉,快些平身吧。”
二人奉上侍女们端来的热茶,徐太妃各自饮过,又叫月如取来一隻玉镯,递给卫婉宁道,“这是当年仁德皇后赐与我的,今日该送到你手上。”
仁德皇后之物,有多贵重自不必说,卫婉宁忙道,“如此贵重之物,臣媳怎敢收?”
徐太妃笑道,“此乃朱家长房长孙才有的,你拿着,等将来有了儿媳,也如我一样,将它传下去便是。”
原来如此,卫婉宁隻好应是,双手接了过来。
要紧事已经办完,徐太妃又发话道,“你们还要入宫,别耽误了时间。”
二人便应是,又乘车去了宫中。
前些天边关大胜,加之今年又是个丰年,临近年底的这几日,朝堂上全是报喜的消息。
弘武帝心情不错,朱永琰与卫婉宁到时,才高高兴兴用完早膳。
“启禀陛下,巽王与巽王妃前来请安。”
御前大太监江顺道。
“宣。”
弘武帝一口应下,隔窗遥遥看见长孙两口子走近,心间愈发欣慰。
只不过,就在二人踏入殿中之时,他又收了笑,故意绷起了脸。
“孙儿,孙媳叩见皇祖父。”
“平身。”
连声音也故意沉了起来。
二人立起身来,见他不露喜怒,神色也不由得严谨起来。
弘武帝打量一遍长孙,又将目光落到孙媳卫婉宁身上,沉声问道,“朕将你赐婚给巽王,你心间可愿意?”
卫婉宁一听便明白了,这位老人家其实是在同她拿乔。
她便谦卑应道,“小女自是不胜欣喜。”
却听弘武帝轻哼一声,“那,巽王如何?可是你心间的如意郎君?”
卫婉宁险些要笑出声来,使劲憋了憋,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巽王殿下才貌超绝,雅人深致,十分有陛下之风,孙媳能嫁给殿下,实乃三生有幸。”
话音落下,头顶的君王面色已有些松动。
她又道,“孙媳从前年幼无知,还好陛下宽厚仁慈不计前嫌,孙媳在此叩谢陛下天恩。”
语罢又主动跪地,行了遍大礼。
弘武帝终于满意了,再也压不住眉眼,露笑道,“孺子可教。而今既已成家,往后好好过日子便是。”
朱永琰陪着娇妻一同应是。
弘武帝又说了几句,见外头天冷,便叫他们回去了。
眼看二人背影渐渐远离,弘武帝的笑意也终于不再遮掩,全数露了出来。
长孙如今成家,也成了大人了,他老人家真可谓劳苦功高。
', ' ')('江顺察言观色,忙凑上前说好听话,“巽王殿下与王妃真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弘武帝捋须道,“不知朕何时能否抱上重孙。”
卫婉宁跟着朱永琰回到王府,又有管家领了各路管事丫鬟前来拜见,如此忙活一番,已是晌午。
朱永琰早去了前院,她自己用过午饭,稍歇一阵后,去了婆母院中。
“母妃。”
迈进堂中,见婆母正在窗下绣花,她便先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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