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窈烟烟转过脸,身边的女人忽然偏离了位置。
窈烟烟停住脚步,看着程玄穿过小路,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饮料,又穿回来,将饮料递到她手里。
窈烟烟垂眼,手里的是一瓶橙汁。
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方才提了这么个约她出来的借口。
这个牌子可以吗?她站在窈烟烟面前,眼神晶亮,目光好似能将人心里的所有看穿。
嗯。窈烟烟眨了一下眼,努力压下心头那点怪异感觉,将橙汁攥在手里,并没有将其拆封。
听到她应答,程玄放下心,继续和她走在小路上。
夏夜星月照亮前路,程玄走在她身侧,忽然道:姐姐。
嗯?窈烟烟起眼,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只冰凉的手便牵起了窈烟烟手腕。
窈烟烟心脏咯噔一跳,就见程玄像便戏法似的,给她手腕系上了一条黑金色的手绳。
这是窈烟烟有点愣。
这是我去年冬天,去寺庙里给你求得,她说,原本低垂着的眼睫抬起,里面像是落了一片温柔的湖水。
祝你岁岁平安,喜乐康健。她的声音很低,慢且缓,将手绳系好后,主动后退一步。
黑金色的手绳暴露在路灯下,闪着浅浅的光。
窈烟烟转动了一下中间的小金珠,看清了上面刻有三个字母。
yyy。
窈烟烟看着,心好像都被烫了一下,好半晌,才干涩回了一句:谢谢你,程玄。
不客气,姐姐。她说,离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在窈烟烟身边。
一切安和的情绪,都在程玄被窈烟烟带到公交站时烟消云散。
要坐公交车去吗?程玄皱眉,满心抗拒。
嗯,我记得有直达的。窈烟烟说着,余光望见远处一辆红色公交车过来,转头对程玄笑,就是这辆,程玄,咱们运气真好。
她的开心显而易见,怕是觉得自己撞了个小运气,程玄不想扫了她兴致,公交车靠站,程玄站在公交站台,看着这辆公交车,心中抵触几乎难以言喻。
窈烟烟见她不动,正要拽她衣角,程玄便低垂着眸子,抬步一声不吭先上了公交车。
她走在前面,进去先扫视一圈。
静市市内的公交车,到底与通行丰康镇的那辆拥挤的大巴车不同。
而且正是晚上,车上只有零星两座人。
可程玄还是没由来的心慌,见窈烟烟从后赶到,她脸色苍白牵紧了窈烟烟的衣角。
窈烟烟刚投完币,见她站着不动,怕车子开动,程玄会不小心摔倒:抓着我做什么,找个地方坐啊。
...嗯,程玄答得勉强,捏紧了窈烟烟衣角的手指攥到发白。
好可怕。
她甚至感觉自己闻到了当年那辆车厢里的汗臭味。
司机望了眼后视镜,见程玄面色苍白,有点担心:小姑娘,你朋友是不是低血糖啊?
低血糖?窈烟烟吓得手忙脚乱,赶紧要带着程玄往里坐,是吗程玄?是低血糖吗?
不是,程玄回答的有些勉强,顺着她坐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我...我攥着姐姐你衣角,就行了。
她说话都有些打颤,窈烟烟都快被她给吓死了,能行吗?头晕吗?
不晕,我...马上就好了。她手指攥得死紧,好像生怕窈烟烟会一不小心就从她指缝里溜走。
窈烟烟将信将疑,一路上心都高高悬起,见人确实一直清醒,才缓缓放下心来。
静市是临海城市,海离这里也就两站路的距离,车很快靠站,窈烟烟扶着程玄下车,心始终不踏实。
要不要去小诊所量量血糖?她问。
不用,程玄说,我已经没事了,咱们去看海吧。
两人脚踩到实地,程玄才慢慢松开攥紧了窈烟烟衣角的手。
窈烟烟生怕程玄在骗她:真的?
...真的。她现在真的没事了。
窈烟烟直视她的眼,很久,才松下紧绷的肩膀:我相信你了。
两人顺着前往海边的路往前走。
海风吹来的咸湿气息,走在大路上就能闻得见。
窈烟烟闻着,深深舒出一口气,高悬了一路的心也跟着放下,走路渐渐变得随性了不少。
程玄走在后面,看着前方窈烟烟走路蹦蹦跳跳,哼着歌,时不时原地转个小圈子。
她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色针织纱,随她走动,海风将她的针织衫吹的鼓起来。
程玄看的入神,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脸上如今的笑显得过分温柔,外人一眼看过去,几乎就能明白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那是看见自己深爱的人,才会有的眼神,装都装不出来。
窈烟烟转了个圈,正好背过身面朝她。
程玄心一慌,急忙垂下脸,用力抿唇将嘴角笑意压下去。
程玄,你来过这里吗?窈烟烟隔着海风问她。
...没有。程玄说。
说起来别人恐怕都不会相信。
程玄甚至连静市有海都不知道。
两人越走,靠海便越近,渐渐地,程玄已经远远地望见了海的样子。
咸湿海风吹过她发丝,程玄站在堤坝上,看着天海连成一线,窈烟烟举着手电筒,带着她走上夜晚的沙滩。
这里是个小海滩,夜里一个人都没有,窈烟烟带着她小跑进去,两人好似在进行一场无人知晓的夜游。
两人的脚印走了很远,窈烟烟拎着自己的鞋子,却没往海里走,只和程玄坐在沙滩上,两人静静看着夜晚的海。
我很喜欢看海,窈烟烟说,小时候受了委屈,我就会坐刚才那辆公交车到这里,坐半晚上。
没人找你吗?程玄侧脸问。
家里人的话...没有,窈烟烟说着就笑了,都是郑叔过来找我,抱着我回去。
当时我好几次,哭的鼻涕都蹭到他衣服上了。窈烟烟笑着说,忽然想起什么,哎,程玄。
嗯。程玄的眼睛始终望着她。
我最开心的事情,是看海和挣钱,你呢?
海浪裹挟着寒凉海风,吹乱了窈烟烟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