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大喜呀。”碧云第一个没眼力见的跑过来叫着,随后连方若和碧月也不停说着讨喜的话头。
胤禩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但混沌中尚有一线清明,既然大计已经定下,那此次汤泉承恩可不正中他的下怀么。但一想到明日将要面临什么,胤禩便有些动摇,头一次如此设计,结果能否如愿尚未可知,却先要饶上莫大的牺牲,放在以前胤禩是断断不会这般行事的。越是如此想着,胤禩越是愤恨,若此时自己还是男儿身,立身朝堂,便有一万个法子可用,却偏偏托身于这后宫女子,除了取悦那位天下人之外,竟无其他行之有效的法子,着实可恨。
胤禩气鼓鼓的坐了一个下午,看着手底下的奴才各个喜笑颜开,唯有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最终到了掌灯时分,无可奈何下把方若早就准备好的教引图册拿出来翻看,既然大势所趋,胤禩嘱咐自己势必不能当场掉了链子让皇帝看出破绽。
储秀宫这边一夜辗转难眠,养心殿倒是清净万分又是一夜明灯夜读。
胤禛加紧看了一夜的折子,天一亮就直接去正殿与朝臣们议事,效率竟是比平日里还要快了三分。虽然皇帝后宫之事,王公大臣们不敢置喙,但这几日从皇帝喜上眉梢的情形,和隐隐传出的宫闱故事,这些老谋深智的臣子们哪一个不懂其中的奥妙。只是这位新贵得宠的瓜尔佳氏似卿家中早已无男丁为官,于是那些心思活分的人,也只能暂且按下。
用过午膳,苏培盛进来禀报一切已经打点好了。胤禛极为罕见的下命不必带奏折政务过去。也难怪,自从胤禛来到这雍正朝里,虽然政事上颇为省心了些,但毕竟还是习惯性的案牍烦劳,如今放眼天下倒是真有点海清河晏、四海升平的意思,皇帝心头竟升起了一种江山稳稳在握的踏实感。因此皇帝这回是有心想要过一遭富贵清闲、美眷在畔的好日子。
一切准备停当,皇帝仪仗于午后出发。
原本应该坐在后面车辇上的廉贵人,却被苏公公领上了皇帝御用的明黄象辂。胤禩硬着头皮与皇帝对坐,不一会就感觉到马车启动,一路向北行进。
作者有话要说:八哥的计划,大家都清楚了吧。
见老十,联系老十四,救老九,救自己。
然后兄弟几人脚底抹油,缠缠绵绵到天涯……
但阿凝这是写四八文哈,所以八哥势必要赔了自己又折兵滴且看八哥如何nozuonodie……
八哥别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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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老八,先来一发车震如何……
八哥(摔杯子):爷昨天晚上没学这个!!!
四哥:来嘛,不用你学,朕会就成(*^__^*)
八哥:滚……
话说,小剧场里八哥最常用的一句台词难道不是“滚……”么?
☆、第十二章游龙戏凤
宽大的御用车辇上,独留胤禩与皇帝对坐。胤禩心里已经把老四骂了一个遍,他如今这独宠的名头算是坐实了,连皇后都知情识趣的没出现,不知道宫里那些莺莺燕燕听说廉贵人被皇帝拉上御辇随侍左右会如何的绞手帕摔盘子呢。
胤禩当然不屑于理会后宫中的流言蜚语,但他毕竟还想按计划逃出生天。而其中一个最可掌控的步骤,就是接近皇太后,获取太后好感,以此来布局与老十四见面的事宜。胤禩自知这张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样貌恐怕早在秀女殿选时就招了太后的厌烦,原本想着后天找补回来,但如今这独宠惑主的罪名压下,瓜尔佳氏怕是在太后的黑名单上记名了。
不管胤禩这边如何拘束,皇帝可是尚觉不够,抬眼看着瓜尔佳氏僵硬的垂头而坐,哪里能满足胤禛此时浮起的心思。只见皇帝欠身上前拉了胤禩的手臂,把人一把扯到御座上和自己同坐。
胤禩对于自己此时的力弱表示十分的无可奈何,任皇帝极无体统的将自己拖到身侧,揽入怀中,只觉得自己的脸快要滴出血来。谁要敢说廉亲王这是羞臊脸红,估计胤禩能赏他一记窝心脚,这明明是被气得七窍生烟,憋屈得怒火中烧。
胤禛见了瓜尔佳氏一张红润的脸蛋,心里讪笑道:哎呦,瞧平日里瓜尔佳氏冷冰冰不可亲近的样子,这不三下两下就娇羞起来了么。皇帝这是生生的给想歪了。
于是皇帝和王爷,明明是旧友重聚,却咫尺天涯,谁也没瞧出谁。一个在心里咒骂皇帝无耻,另一个还觉得这廉贵人倒真是个会挑弄人心的可人儿。就这么一东一西,彻底的南辕北辙了。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天下第一人的性子自然无需拘着,顺势腾出一手擒了胤禩的胳膊,另一手便慢悠悠地在佳人腰肢间滑来动去,皇帝觉得这瓜尔佳氏倒比一般女子的腰骨硬朗些,竟摸不出几分柔软,看来以后还是要好生疼养一番。想到这里,胤禛才开口问道,“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胤禩趁机支起腰,不愿依偎在皇帝身上,恭谨答道,“刘太医妙手,已经大好了。”
胤禛哪里会让他挣脱,手上一加力道就又将人揽了进来。胤禩忽如其来一个没立住,险些和皇帝碰了个脸对脸,如此近在咫尺四目相对,鼻息可闻,气氛陡然凝固。
胤禩如今已经练就了不论心中如何叫骂表面依旧镇定的功夫,一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皇上,一面心里腹诽道:若不是爷变成了女人,凭老四这四力半的臂力,指不定是谁办了谁!
胤禩这一神游,忽觉腰间的力道松了,皇帝竟然意外的松了手。胤禩可懒得计较这是为何,直接调整了坐姿,与皇帝保持了半步距离。
若说胤禛为何松手,这原因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皇上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因瓜尔佳氏的眼神太像老八,竟然令九五之尊有些猝不及防。皇帝想了想有两个月没见着瓜尔佳氏了,心中初见的几次印象却总是时远时近,似有若无。胤禛每每想起总觉得这人除了面目酷似胤禩以外,性情却是琢磨不定,既有殿选时的雍容镇定,又有赏玩玉兔时的犀利霸道,还有夜读执墨时的病弱温婉,再有偷懒闲睡时的单纯恬静。这一幕一幕多日来在皇帝心头撩拨侍弄,足以让雍正皇帝在心中勾勒出一位称心如意的美妙佳人。可方才一刻对看,皇帝瞬间觉得之前种种皆为幻想,这廉贵人不管如何古灵精怪,让人摸不清头脑,但只需看看这双明如皓月般的亮眸,就只会让胤禛想到胤禩一人,再无其他。
皇帝微微负气般地沉默下去,胤禛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直视心底,他不得不承认,从御花园撞见瓜尔佳氏被推在地上那一刻起,不,从更早的殿选门外款款而来的那一刻起,胤禩的影子便如影随形,几乎随时随地、无孔不入的钻进皇帝脑中。
胤禛再度看向一旁的瓜尔佳氏那双又一次失去光彩的眼眸,竟有一丝痛入骨髓的失望,“这人终究不是胤禩”,这个念头倏地划过皇帝脑海,敲打着紧绷的神经,胤禛心下骇然,莫非他所期待的从不是什么佳人美眷,而是与皇帝拼杀了大半辈子的对手政敌?
虽然是自问,但胤禛觉得自己重来一世,也没有什么羞于承认的。不管是前世的胤禩,还是这一世的廉亲王,不都灰飞烟灭了么?那独独活着的自己,位居天下第一人之位,还有什么不敢认的呢?
胤禩低敛着眉目,也不好去看皇帝,但他能感觉到那双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那目光有一阵子的炙热,最终又归于平淡,胤禩并不能参透皇帝的心思,只是忽地听见皇帝再度开口道,“陪朕下盘棋吧。”
胤禩自幼跟在四哥身边学得最多的便是写字和下棋,唯恐棋艺中漏出马脚,于是连忙推脱道,“臣妾下得不好?恐让皇上失望。”
胤禛却浑不在意,直接掀开棋篓执起了子,听了胤禩的回答反倒一笑,“朕就喜欢你下不好。”
胤禩再度气结,心道皇帝这是被女色迷了心窍么?他哪里想到自己那一手的棋在皇帝四哥眼里的确是“下得不好”,皇帝此刻正高兴廉贵人和胤禩同样不善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