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破耳膜,黑色的电话听筒里有“嗞嗞”的声音。
唐素贞稍稍退后了一点,怕唐先生尴尬,但又怕他心脏会有毛病,也不敢退的太远。
“念约,不能无理。遗嘱我已拟好,会交给律师。律师是你给我找来的,这你总要相信……”唐老斋的声音越来越无奈。
对方一直在说,唐老斋嘴唇微微发抖。
“念约,要是你继续无理,我就搁电话了。下次是不会接的,我肯定是不会接的。”
对方有片刻的沉默。
“爸爸没有说遗产全部捐给国家,我这不中不洋的,捐也捐不出去。但瓷器和古董不能给你,你保管不了。大学的图书馆藏书,如果你需要,可以跟你们大学领导协商,只要能够保管妥当,你就去协商。馆长的名头你也不要再挂了,毕竟事隔多年……”
唐老斋此刻不仅嘴唇嗫嚅,握话筒的手臂也摇摇欲坠的样子。
“人老了要脸的,你爸爸这辈子就是要张脸,你不知道哇?啊?不然我躲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怎么就不明白?”
唐素贞赶上前,递上一杯温水,及时地送上一粒救心丸,替唐老斋抹着胸口。
电话里对方正在说,声音不那么刺耳了。
“念约,你也是60岁的人了,看透世事心要宽广。房子不能给你,你明白是为了什么原因。”唐老斋说。
“原因个屁!我叫了你60年爸,还要我怎样!”
唐素贞隔了一米远,都能听到电话里的咆哮。
唐老斋耳朵被震得疼,抖乎了一下,扔掉了话筒。
他长吁了一口气,挺直了腰背,闭上了眼睛。
许久,许久,再没睁开。
唐格格在摇篮里哼了两声。
唐素贞给格格换尿布片,嘴里说:“宸宸这孩子,唉,雪下大了。”
唐老斋依旧没有睁眼。
唐素贞给小格格换好尿布,一手抱着她,去了厨房。
今天她要做道红烧海(鱼卢)鱼,弄了一道豆腐荠菜羹,小炒一道西芹百合烟熏腊肉。如果陈宸赶回来吃午饭,再拆两袋熟菜。
唐素贞一手抱着孩子,单手操作这些家务事,格格牙牙学语,屋子里安静极了,听得见窗外“瑟瑟瑟”雪花飘落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唐素贞有些眼睛濡湿,虽然只听见只言片语,但她心软,有些舍不得客厅里坐在椅子上发愣的老唐。
可能,他有说不出的苦衷吧,但他是一个多么孤独无依的人。
这以后可怎么办?
老死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做儿女的,怎么好这样忤逆自己的生身父母?
怎么可以对着风烛残年的父亲破口大骂?
有这样的惦记,为什么大过年的,不来看望她的父亲?
想不通。唐素贞只知道,做人,不可这样。不要欺负人,更不要说欺负自己年迈孤独的父亲。
唐素贞把格格放进摇篮车里,她准备做午饭了。
她转到老唐面前,正准备问他烧什么菜,她想的这几道菜可好,突然她噤声不语。
原来,她看到两行冷泪,在唐老斋苍老的脸上凝滞了。
他,一个人坐在椅子里,泪水长流。
唐素贞吓的不轻,忙弯下腰去,拍着唐老斋的背,柔声说:“老哥,不要伤心。父母对子女,哪个不是一段痛肠,一段柔肠。过几天,她会来致歉的。”
“她呀,别人会,什么人都会,独独她不会。”
唐
分卷阅读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