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老者睿智的眼睛里遍布无奈与痛恨:“我想您的生产,或许公爵也不会让我来负责。”
这就是凯恩说要请高堡的肖恩学士来金翎的理由,艾丽莎抿了抿嘴唇:“我还是不理解……她为何如此急切。”
凯恩不是那种私生活放浪的人,而学士也说了,他一直很尊重她,想来菲尔德夫人也不需要立刻生下继承人来确保自己的地位。
“我想即使菲尔德夫人无法生育,公爵也不会多说什么。”学士接下了艾丽莎的话,“她死后直至现在,公爵才再次迎娶了您。”
是的,这也说中了艾丽莎的想法。
自简·菲尔德死后,凯恩并没有表现出续弦的意向,如果不是玛丽安女王替凯恩做主,向艾丽莎的父亲提及亲事……他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娶。
“公爵对老国王没有多少感情,我想或许您能察觉出来。”
凯恩甚至不愿意承认老国王是他的父亲,关于他的母亲,他也并没多说什么——他不在乎提尔这个姓氏,如果不是因为凯恩尊重玛丽安女王,甚至感激她的照顾,依照他的脾气很有可能拒绝王室的承认。
“王国里的人都说,”想到此处,艾丽莎低声开口,“玛丽安女王是国家最聪慧最伶俐的头脑,而凯恩是女王手中最锋利的剑。”
学士静静地看着她,用缓慢的语气接着说道:“绮丽公主已经这么大了,提尔家族有了正统的继承人。所以即使一把剑没有后代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他不是一把真正的剑,凯恩·提尔和她,和他们一样,都是血肉组成的人。
艾丽莎沉重地舒了口气:“菲尔德夫人的话,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凯恩。”
“那么您呢,夫人?”学士像是好奇般突然问道,“您觉得公爵手中的杀孽罄竹难书吗?”
战争中总得有人去承担性命,如果说创|世女神真的在云彩之上注视着大地,那她见识过太多战争了,历史上比凯恩更残暴更无情的人应有尽有,无论如何也数不到他这里。
艾丽莎并不认同凯恩的一些做法,就像他非得要求当着绮丽的面处决那名修士,就像是他对待怀特人恨不得屠其九族的憎恶,但她知道,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凯恩对我说,如果能让战争消失,他宁可去当那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农民。”
然而他并不期待战争,也不喜欢杀人。在西镇时说出自己过去的男人坦率又冷静,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艾丽莎觉得战斗与杀戮对凯恩来说只是他责任的一部分,就像是他得守卫边境、保护这个国家一样,就像是他会娶自己为妻一样。
“菲尔德夫人的死,他也不像是表现出的那样毫不在乎。”
尽管他并不期待自己会有继承人,可是他还是很高兴,在分别之前的那个吻依然停留在艾丽莎的脑海里。但在这之前,听到自己道出可能有孕的信息后,他流露出的震惊与担忧几乎覆盖了一切情绪——菲尔德夫人的死到底还是在凯恩的心底留下了痕迹。
“我想试着去了解他,接受他。”艾丽莎的目光瞥到一边,他望向壁炉中的火焰,在有些清冷的塔楼里唯独熊熊燃烧的炉火能够带来炙烤的温暖,“去挖掘真正的他,而不是别人需要的他。”
假设真正的凯恩的确存在的话。
“但我认为凯恩最开始并没有与我接近的打算,”艾丽莎有点苦恼地开口,“即使他现在已经不那么戒备我了,可我觉得我离他还是很远。”
“公爵这是在保护您,夫人。”
艾丽莎不能否认这点,如果她不知道什么阴谋,也不知道敌人是谁。那么她依然能像是在高堡一样活的无忧无虑,依然是那个放肆又大胆的姑娘。
可她现在不是姑娘了,她不再姓英格瑞姆。艾丽莎不认同地蹙紧眉头:“我不需要保护。”
年迈的老者低声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