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开始雨就不停地下,时而倾盆而下;时而细雨绵绵。到如今十几天的工夫里,只有三四天没下雨。
负责采办的朱能结了身上的斗笠与蓑衣,冲进厨房要了碗姜茶一口喝下,这才擦拭着身上的雨水:“这雨太能下了。”
“你吃苦了。”
朱能摇摇头:“这倒没什么,却是这米面实在太难买了。我同嘉义米铺的老板好说歹说才进了这几担回来。其他米铺的已经不卖给我了。”
张宝明点点头:“也是,这雨都下了有大半个月了,路上不好走。运来的也慢。”
“再这么下下去八月又要发大水。现在咱们再不弄些粮食,日后怎么办?”朱能担忧的道,“这粮食定要涨价的。”
“那咱们的生意就难做了。”
朱能道:“当然是了。就现在这个下发,就是不发水,今年的粮食也都毁了。那些个米铺都黑了心,都想着存着粮食要等到年末明年初好大赚一笔。小四,你到老钱那问问还有多少库存?早知道,我挖它几个粮仓,好好存一堆粮食。吃他个两三年都不凑。”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冯万福指着朱能笑道:“就怕你自己没吃着,到养了一群大耗子!”
“就是,你也不怕放坏了。”
朱能不以为意地道:“你们没遭过水,哪里知道这里的艰难。我打山东逃难过来了,那年八月,我记得那雨下的,倾盆而下,一连十七天,一点都没歇。结果河水泛滥,我爹妈带着我兄弟姐妹逃荒,等我们逃到淮安,一路上跟着的人都饿死一多半了。我嫂子路上生了个女孩就手扔到河里。我的老天,大人都活不下去就不要说孩子了。再后来,我爹妈把那些个弟弟妹妹卖的卖,送的送。我一个小妹妹,被我爹换了三碗米。”
朱能提起以前的事只是摇头。
“朝廷的赈灾呢?”走进来的是陪同赵希厚一起过来的邱端甫。看他的样子,在外面已经站了许久。
朱能笑了:“邱相公坐。”他起身让了座,自己坐到一边。
张宝明笑道:“朝廷就是赈灾也要有东西不是?皇上一概不问事,你指望着户部的那些官儿,还是各省布政使?他们还等着水越发越大,朝廷拨银子下来发财呢。”
朱能赞同的道:“就是这话。那舍粥,粥稀的都能照出影子来。就那样,能吃到就不错了。我记得当时有个官儿,叫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姓,姓杨。那是个好官,舍的粥还算好的。可是不过是几天的工夫就被免官了。为什么?邱相公,这当官的给的是钞,钞不值钱,这请客打点哪点不要钱,不想着法子弄点,他吃什么。这心思就琢磨上着粮仓了,有的是新米换陈米,有的干脆连米都没有,他哪里敢开仓放粮。”
“你怎么知道?”
“这玩意我当学徒的时候就有老人这么做过。这东西无师自通。邱相公,您是读书人,当然不知道这些。您日后若是做了官,可要下心下面的那起子书吏。有的官儿是好,坏在下面的人。”
邱端甫白了脸。他却不知道这些。那些书吏还能左右主官?真是长了见识。
赵希厚见邱端甫钻到里面,笑着道:“朱大哥别吓唬子谈了,他要是不敢去做官,日后少了位首辅,皇上可要跟你拼命。”
轻松地话消除了屋里压抑的气氛。
“朱大哥,你怎么在这?对了,我正要找你呢。糯米短了些,端午没有糯米你让我们怎么裹粽子。到时候豆沙粽,可不许找我们。”
朱能笑着对收伞的瑞雪道:“我才说呢。如今的粮食难买了。”
瑞雪指挥着人把粽叶同糯米放进来,摆在董启光的跟前:“董师傅,您答应过的,要教我们裹粽子。这您要的芦苇叶同箬叶。”
董启光微微一愣,看着瑞雪身后跟着几个大学徒,随即笑道:“你这是逼山门了?好容易客人少,我可以歇歇。”
成子笑着道:“等客人多了,您又不得闲。”
董启光点点头。他是点心师傅,一个粽子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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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做出十几种样式,四角、三角、锥形、菱形、斧头、枕头……里面裹的馅更是多。用他的话说,只要是能吃的,都能往里面放。
“我们不学这个。”
董启光裹好一枚粽子放到一边的筐中,笑着道:“不学我就不教了,以后不许烦我。”
瑞雪同成子对视了一眼,后者笑着道:“我没只是不学这种枕头的,我们想学那种里面裹了肉的,就是您最拿手的那个。”
几个学徒纷纷点头。常跟董启光的学徒道:“师父裹的那个鲜肉粽好吃。”
董启光一丢手,笑着道:“你们还真挑。我看家的本事都要学去?”
瑞雪他们说的就是董启光家乡裹的粽子。瘦肉中夹一块肥肉,等粽子煮熟后,肥肉的油深入糯米,别有一番滋味。就是吃,也讲究一枚粽子筷子分四块,块块见肉。
赵希厚一听来了性子,只叫董启光做,他要先尝尝。
董启光见学徒去边上的厨房取几只过来:“那边有熟的。是要鲜肉的还是旁的?有豆沙,还有蜜饯的,光的也有。”
赵希厚看了眼仍旧发愣的邱端甫,推了推他:“我吃咸肉粽,你呢?我接的你喜欢吃甜的。”
邱端甫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