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茗雪总算是安静的躺下了,楚翩跹也朦朦胧胧的醒了,歪在椅子上睡了半宿,直接导致她的脖子僵硬无比。
太阳已经开始升起来了,院子里洒扫的丫髻小厮也已经忙碌起来。胖手轻轻的推开门,她摇摇晃晃的竖着懒腰走了出来,三步两步跑回东厢补觉去了。
连续几天,几乎所有的人都盯着这明沐居,本以为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到一起又会大打出手,却不料整个院子都相安无事。
每天半夜茗雪都会定时派人来催促着楚翩跹,每顿饭也依然是一碗小米粥外加两碟小菜。女子每天早晨都肿着小眼回屋补觉,日晒三竿的时候再爬起来,跑去厨房耀武扬威的讨肉吃。
转眼,已经是八月十四了,明个儿就是中秋了。陆府上上下下都忙忙碌碌的,不过府里倒是没有添加几分喜气。
陆明早已就决定了要全家出游,两天前就已经让各房把出游的人名报了上去。他还特地交代,茗雪身体抱恙就不去了,而楚翩跹身为正妻楷模,留下来照看着她。老太太也坚决不去,在他们出游期间,陆家的一切事务都暂且交给了老夫人管理。
一大清早,陆家上下就忙得不亦乐乎,几房的人聚在一起,陆清智显得尤为高兴,他身边的两位美人,也是打扮的各显姿态。
陆清毅和玉凤共乘一辆车,陆清收带了丽儿前去。
快到晌午了,一切才准备就绪。当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时,楚翩跹正光着脚丫子坐在凳子上晒太阳。她这是寄人篱下,自然不会有躺椅给她躺。
“小姐,你这几天受委屈了。”瑾儿巴巴的凑了过来,声音里揉着讨好的意味。
她家小姐在楚府的时候,可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半夜起来这种窝囊事儿。而楚翩跹却可以如此波澜不惊,不哭不闹不发疯的接受,她还有点不习惯。
绿豆小眼正轻闭着享受着阳光的照耀,心里却有点发毛。这禽兽一大家子的壮丁都走了,就剩下老弱妇孺留守家中。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可是这里的顶梁柱子。
“委屈个猪头,改明儿她好了,我让她给我剪脚趾甲。”楚翩跹翻着白眼珠子,胖手捧着胸前的两坨肉,似乎这心底就是不踏实,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瑾儿扯着嘴角,殷勤的陪着笑脸,手里端着个果盘儿,就差往她嘴里送了。
恰巧有几个主屋的小丫髻端着脏衣物走过,“你说这屋里的床单怎么好好的就没了?昨个儿主子还吩咐我拿出来洗呢!”其中一个丫头满脸带着不解。
“哼,丢了就丢了,咱再去要床新的。我们主子是能生养的人,保不齐哪天就一步登天了!”另一个丫头正是上次被楚翩跹踹上一脚的玉儿,此刻她正带着满脸的得意,看样子已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俩一抬头忽然都是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院子里会有人,而且还正是那道耀武扬威的虎躯。
楚翩跹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本不想多做追究,却是对上瑾儿不满的眼神,微扬起唇角,秀眉一挑。
“作死啊,活儿不好好干,成天就晓得乱嚼舌根子,改明儿割下来去喂狗!”瑾儿两步就跨了过来,抬起食指使劲的戳着玉儿的额头。咬着牙似乎还觉得不解恨,她抬起手往她俩的腰上猛掐。
在楚翩跹身边待久了的人,也会被她的性子所感染。有仇的立马就报,藏着掖着又不准备去腌白菜!
那两丫头自知理亏,何况有楚翩跹坐镇,自家的主子还躺在床上哭天抹泪的,自然是救不了她们的。也只能口中唤着“饶命”,不断的向后退着。
“噗!”却不想刚才还满脸不耐的女子,现在竟然被逗乐了。
“行了,瑾儿。这也不怪她们,主子看好了想往上爬,就难怪这些丫头们有那些心思。”楚翩跹慢慢的站起,打了个哈欠,毫无形象的竖了个懒腰。
胖手一撩长裙,带头就走进了东厢,看都不再看那两丫头一眼。
瑾儿冷哼了一声,便跟着女子进了东厢。
“小姐,就这样饶过她们?她们还真的以为那流芳阁会换主人呢!”瑾儿连忙追了上来,口气里带着不甘。
楚翩跹轻叹了一口气,麻利的甩掉胖脚上的鞋子,倒头就钻进了锦被里。
“爬的高摔得也重,你让她慢慢爬,只怕最后连小命儿都没了。”她的语气里透着少有的清冷,却只背对着瑾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瑾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是越来越搞不懂她家小姐了。每天被逼着半夜起床,吃肉都偷着藏着的,这可不像是楚翩跹的性格。
她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府内一大半的主子都出游了,搞得整个陆府也没了生气。明个儿就是中秋,却看不出半点儿喜气,甚至还透露出些许紧张的气氛。
楚翩跹恐怕是连续几天半夜起来的原因,开始哭着喊着头疼,就连晚饭瑾儿偷偷带进来的肉她都没吃几口。瑾儿无奈,只好去主屋跟茗雪说了一声,也就回来守着她。
明个儿是中秋,今晚的月亮也是圆圆的挂在夜空中,将满院子都照得透亮。茗雪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如何也睡不着,她猛的睁开眼眸,索性披了件衣裳站在窗前。
院中有风拂过,那棵桂树下就飞出一道男子健硕的身影,只一瞬间就已经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