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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牧这会儿不晕不难受了,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手往前一举,“我们走!”一行人打算先找个客栈,放下行李后再去看粮种。以韩牧和贺子幽的习惯,他们自然是朝着最好的客栈去,顾君若也没意见。于是一行人住进了顺来客栈。韩牧一边背着手打量客栈的环境,一边还道:“这客栈的名字不错,难怪能做得最好最大,我们住在这儿,这一路也必能顺顺利利。”贺子幽早被义县搞得精神有些衰弱,这会儿到江陵府来才觉得自己有点儿人样,因此也高兴,“不错,必定顺利。”顾君若在一旁纠结的看着俩人。韩牧回头看见,就问道:“怎么了?”顾君若:“我看先人卜卦,都说对处境持太过乐观的态度,预测的未来越好,结果相反的可能性越大。”韩牧:“……”他立即快速地道:“刚才说的话全都不算数,我们这一路一定不会顺利的!”顾君若忍不住掩额,纠正道:“你应该说,这一路便是有波折,那也是好事多磨。”贺子幽看着俩人你来我往的纠正说法,半晌无言,“你们为何如此迷信鬼神?”他惊奇的看向顾君若,“顾小姐,韩牧也就算了,他不学无术,别人说什么他都信,可你是京城第一才女,如此有才也迷信鬼神吗?”顾君若正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暴喝声,爱好热闹的韩牧和贺子幽立即就冲到窗边推开窗往下看。顾君若收住想要说的话,也走过去看。就见楼下围了一群人,当中一人一猴正在表演。猴子在高架上行走,才一连串的表演过,刚才的暴喝声是喝彩声,现在猴子还在高高的木架上,视线正好与二楼齐平。顾君若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猴戏,一时看得目不转睛。韩牧见是猴戏,失去了兴趣,扭头看见顾君若一脸认真地看着,便不由再次回头看那猴子,这有什么好看的?猴子走到木架的边沿,身子一倒,顾君若忍不住惊呼一声,却见那猴子灵巧的抓住木架,一荡便跃到另一边,三两下便飘荡而下,轻巧的落在地上。顾君若长出一口气,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落地的猴子却学着人的样子抱拳作揖,还拿着托盘去接钱。围观的人都喝彩起来,一边丁零当啷地往托盘上丢钱。顾君若便也取下荷包,拿出一角银子,一时迟疑。韩牧见了便接过银子,“我帮你。”说罢,冲下面喊了一声,“嘿,耍猴的。”耍猴的闻声抬头看过来,就见二楼窗口那里正站着一个俊朗的年轻公子和一个美貌的娘子,手中还抛着一角银子,他立即心领神会,马上将猴子叫过来,冲着楼上连连作揖。韩牧侧头留意顾君若的目光,见她眼中带着惊喜,便微微一笑,轻轻一抛,银角在空中一转,准确的落在猴子捧着的托盘里。耍猴人大喜,又带着猴子再次行礼。韩牧得意的看了顾君若一眼,顾君若也正扭头看他,脸上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灿烂笑容。韩牧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如此灿烂的笑容,一时愣住。被俩人霸占了窗口,不得不在后面垫着脚的贺子幽见韩牧如此,不由牙酸,扭头就冲外面大喊,“小北,小北,饭菜好了没,我这都快要饿死了!”顾君若回头看了一眼,和韩牧道:“时间也不早了,用过饭我们就出去看看粮种吧。”“好。”趁着顾君若不注意,韩牧扭头瞪了贺子幽一眼。贺子幽得意的冲他一抬下巴,骄傲的下楼去了。他们已经错过饭点,但客栈里食材丰富,很快就把他们的饭菜做好了。韩牧拿了一双筷子,叫住上完菜正要退下的伙计,抛了几文钱给他,问道:“这江陵府的粮铺多吗?”伙计收了钱,也乐得留下多与客人说说话,“自然是多的,我们江陵是天下粮仓,别的不多,粮食最多,这粮铺粮商自然也最多了。”“每一家粮铺里都有粮种吗?”伙计一听笑道:“原来客人是为粮种而来,那也太早了,应该秋后再来的,到时候会有新种。”“也就是说,现在粮铺里的粮种都是旧种了?”“说旧倒也不至于,不过都是今春剩下的粮种了。”伙计笑道:“也不是谁家都有卖,有些粮铺小,只卖些日常所需,没有粮种卖的,客官们要找粮种,那得去找大粮铺。”贺子幽就问:“哪家粮铺比较大?”“文姬、宋记和董记,这三家粮铺最大。”贺子幽看向韩牧,见他点头,就问清楚三家粮铺的大致位置,让伙计下去了。
用过饭,三人就带着小北和小婵出去逛粮铺。一条街总不可能只有粮铺,卖什么的都有,但多以吃食和日常所需的货物有关。顾君若有心计算,当停留在宋记粮铺时便道:“这一条街有五家粮铺,除了文宋董三家外,还有另外两家门脸有些小的粮铺。”“我刚才问了一下,像这样的街道还有四条,甚至有的大街聚集了六七家粮铺,伙计说的没错,江陵的确粮铺粮商众多。”韩牧从贺子幽手里抢过扇子扇了扇,不解的问:“然后呢?”“这么多的粮商,怎会放任义县里姚家一家坐大,粮价都高涨至一百八十文了也运粮入义县?”真到了江陵,顾君若才发觉义县的情况有些怪。 打听消息贺子幽不解,“这能有什么问题?姚家霸道,不许外面的人进去做生意呗,而且义县还道路断绝,粮商们嫌麻烦也是可能的。”韩牧不赞同,“我阿父说,只要有钱可赚,商人什么都能做,当年我阿父他们前线作战多危险呀,道上还多盗匪,但朝廷一说运送粮草可换盐引茶引,商人们便蜂拥而至,路上那些要命的艰难也不值一提了。”顾君若
', ' ')('颔首,“义县距离江陵府说远不远,一百八十文一斗的粮价,整整比在江陵府高出十倍来,却无粮商进去,要是没有第二个原因,绝无可能。”贺子幽:“会不会是因为姚家封闭了消息,外面的人不知道义县的情况?”韩牧拍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顾君若看了他一眼后道:“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到了江陵府后却觉得不是这个原因。”“为什么?”顾君若就指着不远处拿着破碗乞讨的乞丐道:“从义县离开的难民,他们去了何处?”韩牧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沉思起来。那么多难民离开义县,肯定有到江陵府的,他们会把义县里的消息带出来。商人们都消息灵通,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义县的情况。“而且,刚开始疏理河道时我就派人出来传话,说明了义县的高粮价,诱人前往。但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在义县看到人,”顾君若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河道才疏通的原因,但刚才回想了一下,我们今日下船时,码头那里也没有要前往义县的船。”“这……”贺子幽忍不住看了眼韩牧,打了个寒颤道:“我,我怎么听着这么恐怖呢?”“走吧,进去看看,”顾君若道:“顺便打探一下江陵府的粮商情况,找出原因来。”韩牧脸色也冷凝起来,抬头看向粮铺的匾额,沉声道:“好,我倒要看看这里面还有什么牛鬼蛇神?”宋记粮铺很大,别看是粮铺,却也有上下两层,第一层的店面里摆了不少粮食,有几类稻谷、小麦、豆子,还有碾好的各种米、面粉、豆粉等。韩牧一一看过去,去过姚家粮铺的他一对比,也觉得宋记粮铺的摆放更舒心,可能是地方大?他伸手抓了一把稻谷,问迎上来的伙计问,“这个怎么卖?”伙计笑容满面地道:“十二文一斗。”韩牧脱口而出,“好便宜。”伙计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买东西还有嫌便宜的?顾君若忙解释道:“听说江陵前段时间受灾,还以为粮价会高涨呢。”“已经高涨了,”伙计道:“我们江陵本是鱼米之乡,不缺粮食,往年这时候的粮价在八文钱到十文钱之间,现在十二文,已是高涨。”又道:“其实前段时间更高些,有时候十六文,有时候十八文一斗,现在才慢慢降下来的。”韩牧正想说他们不买,就听顾君若道:“我们想多买一些,听说江陵府下义县受灾严重,里面的粮价已经飙到一百八十文了。”伙计一听,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三人,“三位不是我们江陵人吧?”“不是,”韩牧看了一眼顾君若后道:“我们是北边来的客商,本来是贩布和瓷器的,东西出手后偶然得知了这一个消息,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南来北往,路途遥远地赚一点钱不容易,所以才想做这门生意,可是……”韩牧拿出一角银子塞进伙计嘴里,压低了声音道:“可我等也不是无知小商,这样好的一门生意怎么就让我们这些外地人知道了,你们江陵府的粮商就放着这么大的生意不做?”他道:“莫不是我的对家买通了人专门坑我呢。”伙计听明白了,这人来买粮做生意是假的,打听消息才是真的。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银角,迟疑的道:“这……”韩牧没想到他这么贪,这银角没有一两也有七八分,是从大块的银锭上剪下来的。他现在已经不是京城时候的韩牧了,知道这七八分的银角有多值钱。他看了眼伙计,冲小北伸手。小北看着他的手,“二少爷……”韩牧动了动手指,“快点儿。”小北就只能再拿出一块银子给他,这次是完整的,一个小银锭,足银五两。伙计看到这银锭,心脏巨跳,他连忙接过塞进怀里,然后左右看了看,着重往后一看,见掌柜的没出来,便压低声音道:“郎君问我就问对了,这点钱您花的铁定值,不然要是买了粮食运去,将来恐怕损失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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