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将军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太多了,不知道从何说起?
江望呐呐着不说话,而一旁的江氏族长等人看了江望的神色,倒是对江妙方才话中之意好奇起来。
可江妙这会儿心里还惦记着人,拿了断亲书便直接走了。
江望站在原地看着江妙离去后,便被江氏族长等人围了起来,他们逼迫着江望说出他曾经究竟是如何对待江妙之事。
在江望之前,他们所有人都认为父母管教儿女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直到江望将他曾经做过的事儿含糊其辞,遮遮掩掩的说出三四分,再加上胡氏在一旁略微点一下。
他们才反应过来,江妙此前究竟是生活在怎样一个狼窟!
他们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么好说话,又颇为懂礼的江妙会在这一刻决绝的提出了断亲,甚至不惜以江望的生命相要挟,不惜背上不孝的骂名。
这些全都是江望活该!
江望以前做这些事的时候,不觉什么事,当时对于江妙的厌恶早已占据了上风。
可是等到这时被族长等人逼迫着将自己的事说所做之事说出来的时候,他才觉得心中羞愧。
不过,这羞愧不过是因为他被人逼迫着将自己当年的目的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让自己心思暴露下的羞愧。
可是,江望言语再如何遮掩,可他到底是胡氏的枕边人,胡氏只消听着他那些含糊其辞,便以知道他那些年究竟是如何在心里想江妙,想自己的。
在江望没有察觉的地方,胡氏的眼神渐渐变了,完全不复曾经看到他时如少女般的欢喜,而是变黑,变沉,最后彻底黯淡下去,被那浓稠的黑暗所覆盖。
江妙离开了江府后,便一路疾驰回到了自己的镇安侯府,这一次她没有把温笑放在别院。
她到的时候,温笑这会儿已经镇安侯府的小花园里转悠了起来。
江妙直接冲过去,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抓着温笑的手,随便找了一间房子冲进去。
门一合,江妙那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水的脸便映入了温笑的眼帘,她看着江怒极了的模样,虽然心尖一颤,但还是很快挤出了笑容。
大人这是怎么了?
江妙直直的看着温笑,只把温笑看的都不敢再和她对视了,这才用那微哑的嗓音说道:
谁允许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对付江家那些人了?!
温笑被江妙这么一呵斥,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
我,我就是气不过!之前大人因为他们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他们还故意上门挑衅我怎会让他们全须全尾的退出去?
温笑轻轻的说着,然后抬起眼看着江妙:
大人我可以把他们对我的不尊重不放在心上,可是我却不能看着他们委屈你呀!
你是我心里最最好的大人,我想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给你,可是对于你来说,他们就像这世上最肮脏的东西要玷污明珠,我如何会让他们继续这般纠缠?
江妙听了温笑,这话闭了闭眼睛,声音中依旧还压抑着愤怒:
他们如何对我是我的事,我尚不曾说什么,又何须你做这些多余的事?你可知道我看到你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躺在床上时我是什么心情吗?!
温笑抿唇不语,不过她做事向来干脆,即便是要以自己为棋,她也毫不吝啬。
左不过只要达成最终目的那就够了,至于大人如此刻的呵斥,也不过是耳旁风,吹吹就好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听好了,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任何的事你只要乖乖等着嫁给我就够了,这一世我便是为你而来!
我不懂,我不懂,大人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只是想要以我觉得好的方式对大人好!大人不觉得他们太过分了,不想报复他们吗?
我自然有对付他们的法子,我之前不也告诉过你,日后并不会让你在他们跟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吗?
在此之前我早已与陛下商议过,届时会给他们一个伯爵的爵位,以江望的本性,他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将我分出去,到时候依旧会是你我的二人世界。
江妙将自己此前的打算和盘托出,她直直的看着温笑,想要温笑在这一刻认识到自己不该不珍惜自己身体的错。
却没想到,温笑听了江妙这话竟放声大笑,她绕着江妙转了一圈,然后俯身过去,点了点江妙的下巴。
大人,此时此刻你可否看着我的眼睛诚实的告诉我一句,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你的心里开心吗?
你真的会开心吗?以你的军功换取视你如草芥,百般折辱你的仇人的尊贵爵位,你真的开心吗?
我
江妙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其他人都是纸片人,他们折辱自己与否并不重要,她来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温笑而来。
可是这会儿看到温笑看着自己时,那眸中压抑着的熊熊怒火时,她才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
你是不是又招鬼了。
江妙这是陈述的语气,温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背对着江妙。
是我招鬼又怎么样?我若是不招鬼,又怎会知道大人到底在江府如何挣扎着过了这十多年?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站起来了。
过去的伤痛是不重要,可是不重要它就不存在了吗?那些造成伤害的人他们就没有错吗?如果他们有错,那么他们就该受到惩罚,而不是让大人以奖励的形式让他们自觉的退出我们的生活!我不答应!
温笑立刻反驳江妙,语气激烈到让江妙一时都为之动容。
而此刻的江妙才发现温笑的双眼已经蓄满了泪珠,她在原地沉默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将温笑拥入怀中。
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之前的事来凶你,只是我希望你知道再大的事也没有你的安危重要。
温笑被江妙抱住的那一瞬,身子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便放软靠在江妙的怀里,她抬起眼看着江妙。
正如大人觉得我的安危重要,我亦觉得大人曾经受过的那些委屈重要。大人不愿意去讨回,那么我替大人讨回。
江妙一愣:
你,做了什么?
大人不会以为我就要这么轻松的放过那些人吧,还是说大人对他们还有些许亲缘感情吧?若是大人说有,那我必定收手不再去做。
江妙垂下了眸子,轻轻的说道:
此生此世,我唯有你了。
温笑听了江妙了这话直直的看了江妙好一会儿,只把江妙看的觉得脸上都要被她那炙热的目光烧出一个洞来,这才见温笑移开了目光,只不过脸上那笑容着实灿烂迷人。
大人今日既然已与江府断亲,那日后不管我所做任何知识,也并不会牵连到大人分毫。
你还没有说你要做什么事呢?
温笑垂下眸子:
如今天下间孝字大过天,父母教养子女,即便是棒杀孩子,也只会被人说一句严苛。
可是我却不认为如此,如果父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喜怒而无缘无故迁怒于孩子呢,那这个孩子死的便太冤了。
温笑说到这里,然后凑近江妙,在江妙耳边轻声低喃:
大人呐,江府上下都欠一个人一条命啊!
温笑这话一出,江妙先是身子一震,然后一股凉意从背底爬上。
他低头去看温笑,却发现温笑这会儿也在看自己。
温笑发现江妙看自己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然后她从江妙的怀中挣脱背对着江妙,缓缓踱步。
大人和江家女相差多矣。大人也知我自幼时便可通鬼神,故而我见多了这些神神鬼鬼,自然一些异事也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