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手中拿着的木柴顷刻之间坠落在地上,她手指颤抖,眸低闪过一丝血色。
你是因为我今日提议要让你拒了淮侯府的亲事,所以要和我疏离至此吗?
大人这话便是错了,从不曾亲近又何来疏离?
温笑偏头看向江妙,语气中很是不解,而江妙在这一刻,只觉得整颗心都好像被无数根针密密麻麻的刺破一般。
原来所谓锥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江妙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皮:
你若执意要完成和淮候的亲事,我我并不阻拦你,况且依着此次一路行来的情谊,你我也算友人了。
既是友人,我为你送嫁也是理所当然难道你要因此拒绝我抹杀此次行路之时你我二人之间的情谊吗?
温笑想说两人之间并无什么情谊,可是等她偏头看去,便发现江妙整个人将那纤长的四肢蜷缩在了一起,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这是拒绝的意思。
火堆的一旁,火焰的亮度照亮了江妙的轮廓,在身后投下一片漆黑的影子,温笑只得看到江妙的侧面,但那微蹙的眉,抿尽下垂的唇角,看着是那样的低落。
她遥记得自己与眼前人初次相见时,她是那样意气风发,潇洒自如,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大英雄一样,将自己护在了身后。
长剑出鞘,顷刻间便将那想要欺辱自己的山匪斩杀。
她,对自己是英雄,可是温笑又何其敏感,她又如何能看不出江妙看着自己眼神中那不对劲的情绪?
只是这一路行来她并不曾点名,这些年她太孤独,太寂寞了,江妙那样带着温柔的,又带着几分亲人之间的亲近之情,使她如何也不愿拒绝的。
若非是今日话赶话说到这里,她必是不愿意将这份情意掐断的。
大人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你若是要拒绝,也可在我为你填妆之后,将我赠你之物丢出府外即可,只要不要让我看到便是。
江妙低低地说着,心中却是百般苦涩,曾经的自己对于小孩的追求步步退却,却没想到重来一次自己想要主动出击,却落得个这么个结果。
大人,天下好男儿。好女子千千万,大人何必纠结于我一人?
可她们都不是你,都不是你。
江妙说完这话便起身站起来,然后朝一旁的山林间走去:
你且在此处休息,夜深了,山林间危险,我,我去静一静。
温笑愣愣的的看着江妙离开,明明柴是她捡的,火也是她生的,可是她即便是要静静,也只是将唯一的温暖留给了自己。
大人,温笑将这二字在把舌尖徘徊许久,终究没有唤出来,既然刚才已经和大人点破那事,她也不是喜欢藕断丝连之人,所以还是干脆利落的断了大人那想法才是。
温笑如是想着,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火堆出了神,脑海中冷不丁回想起自己和大人出现之间发生的一幕一幕。
温笑心里想这事儿,却不妨碍她起身去捡江妙堆在一旁的木柴丢进火堆里。
只是她才一动便发现自己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温笑弯腰捡起一看。
却是一瓶金疮药,看那精致的瓷瓶应该也是极为名贵的。
看到金疮药后,温笑下意识的便摸了摸自己的脚踝。
脚踝处被草茬戳伤的伤口还不曾好起,有时候轻轻一动便可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但温笑是个能忍疼的,所以都咬牙忍了下来,却没想到大人竟然会想到那时自己受了伤。
其实,大人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只可惜自己是有不得不去的原因。
温笑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看着江妙消失的那片山林,见半晌还不曾有动静,她也站起身来朝山林间走去,只不过却是和江妙相反的方向。
江妙进了林子,是想要让自己冷静冷静,但实在是因为心中十分烦闷,所以便无头苍蝇似的在林子里闲转了起来。
但此刻,她脑中确实不停回响着小孩方才那近乎绝情的话语。
原来被人一次一次拒绝是这样的痛苦,可偏偏曾经的自己也做过这样的事,果然是善恶轮回终有报吗?
不过曾经自己那样拒绝小孩的时候,小孩都不曾放弃,自己又怎会轻易言弃呢?
不就是她想履行早年的约定,不惜嫁给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狗男人吗?
很好,她舍不得动她,难道还舍不得收拾这个狗男人了吗?
况且,依着原剧情中那位淮候世子对小孩所做的种种,自己便是将淮候世子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不过千刀万剐也是便宜他了。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文字,可是自己却是可以从那些文字中读懂小孩被精神碾压时的痛苦。
她都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的人,竟然被人一次一次的折磨
江妙一边走一边为自己心中的谋算添砖加瓦,等到她终于确定了大致计划之后,这才准备折身回到营地。
却不想,在此刻她此时看到了一抹单薄的身影,这林间之中能看到这样的身影,简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江妙却觉得这眼熟极了。
今夜,虽不是满月夜,可月色也分外皎洁,如水般倾泻在大地之上,便透过那层层叠叠的树叶折射下来。
江妙手掐法决屏住呼吸,跟上那身影,却不想这身影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娇娇弱弱,走起路来好像是很不习惯这山林间的颠簸,甚至有几次都摇摇欲坠,弄得江妙差点都想上去扶她一把。
江妙看着眼前的身影闪过了深思,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眉目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身影,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
此间山林,若有鬼物,速速现身,吾有一桩生意要与你们谈谈。
嚯,这摊子摊到大的都和鬼物都有生意谈了!
江妙是习过屏息之术的,于是这会儿整个人靠在一棵大树之后,将影子和大树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加之她屏住呼吸后,便仿佛没有她这么一个人一样,而随着那身影这话一出,很快临终便聚集起了许多个身影,甚至还有一个从江妙身旁穿过带起一阵冷风,让江妙差一点打了一个喷嚏。
香,好香
吃,要吃
神女大人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一炷香吃吧,我们已经快要饿死了!
鬼物寻常是不会死掉的,但是若是没有香烛供奉便会一日较至一日虚弱,若有鬼修在此地,便会专挑着一些虚弱的鬼屋大口吞食。
在这里,弱就代表死。
那身影不说话,却在地上捡了一片落叶,慢条斯理地扇着那根香烛,很快空气中就弥漫起了一股奇异的香烛味。
温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抬眼看去,这一看差点让她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但到底是这么多年,胆量也终于练出来了。
于是温笑鼓起勇气,磕磕巴巴的说道:
我,我知道你们鬼物都都喜欢我做的香烛,我可以烧给你们,但,但是今天我被人欺负了,你们,你们你们要帮我欺负回去!
温笑从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在与这些鬼物打交道的一日,但是今日发生之事她不敢忘怀。
那位徐管家居高临下时的嚣张气焰,终究还是让小姑娘露出了獠牙。
她的阿爹从小就教导她礼义廉耻。等阿爹不在后,她更是寻常后男子搭话都不曾就被他贬低至此,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被温笑的香烛吸引来的鬼怪,有的通了灵智,有的却因为饿久了浑浑噩噩,听了温笑这话便有机灵的上前小声的说道:
原来贵人是想让我们办这件事,您放心教训人员我们最在行了只是这香烛?
事成之后,参与的诸位我必每位都奉上一根香烛,以表谢意,不知诸位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