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依旧对卷耳的动机奇怪。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两个人从未见过。
黑夜里,除了视觉以外的其他感觉格外灵敏,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呼吸,这感觉从未有过。
沈知礼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可不知道是不是那堆折子实在太累人,迷迷糊糊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沈知礼醒过来的时候刚过巳时,身边被衾冰凉,早就没有了卷耳的身影。
他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四下寂静无声,应该是卷耳吩咐过不要进来打扰他。
身旁放着套新的衣服,轮椅也好好的摆在床边。
沈知礼撑着身子坐起来,费力的穿好。
门外传来一道稍显尖细的声音,是卷耳留下伺候沈知礼的寺人,“沈公子可是起了?可要奴才等伺候?”
想了想昨天把人赶出去后发生的事,沈知礼顿了顿,淡淡应了一声。
宫人立刻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伺候着他洗漱,又把早膳摆好。便恭敬的站在一旁。
早膳是很清淡的食物,沈知礼用完,宫人过来有序的把残羹撤走。
训练的很好,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殿门重新合上,沈知礼控制着轮椅,木制的轮子缓缓在地上滑,他淡淡的打量这间房子。
这里是卷耳四年前住的地方,可以看出来,当年她并不是像如今这般清冷淡然,房间里也有许多女儿家常玩的东西。
甚至墙上还挂了几幅歪歪扭扭的字画,落款有卷耳,也有柔嘉。
她们姐妹两个关系很好。外界种种传言可见并不属实。
梳妆匣子旁有个带了锁的小木盒子,沈知礼抬手碰了碰,眉间轻轻皱了皱。
这盒子上的纹饰并不是现在时兴的,应该是几年前的了。
“在看什么?”
沈知礼转头,发现卷耳正站在门口,不知看了多久。
她刚下朝会,一身宫装未脱,脸上应是上了脂粉,整个人看着更加清冷。
可偏她笑意浅浅,让人想起十月里北栖山上漫山遍野的红叶。又让人想不自觉地亲近。
卷耳走到沈知礼旁边的铜镜前,织锦裙摆熠熠泛着光,盛装的人对着镜子看了看,里面映出她一张芙蓉面。
卷耳漫不经心地问他,“本宫好看吗?”
沈知礼目光落在她脸上。
许是为了多几分威仪,朝会前,她眉眼总是会刻意勾勒过,眼尾微微挑起,多了凌人之意,施了脂粉的脸上愈发美的无暇,唇上朱红欲滴。
没有人能说她不好看。
沈知礼表情有一丝细微的变化。
卷耳自然注意到了,她勾唇,转头看着他手边那个木头匣子,“你在看它?”
沈知礼低低‘嗯’了一声。
卷耳目光带了点怀念,“给你打开看看。”
她伸手在妆奁的小抽屉里摸了摸,找了把钥匙出来。
木头盒子长久地放在桌上,颜色已经有些褪了,她细白的手指搭在上面,对比鲜明。
卷耳开了那锁,盒子里轻轻一声响。
卷耳刚要打开,门口传来粟荷惊慌的声音,“殿下,出事了!”
第24章 青楼乐师(3)
卷耳皱了皱眉,她把盒子扣上,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粟荷,“怎么了?”
粟荷眼中盛满了焦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遇刺了!”
“什么?”卷耳眉目一厉,她下意识地往外走了几步,顿了顿,转身,目光陡然射在沈知礼身上,神色风雨欲来。
沈知礼迎着她的视线,瞳色平淡,不慌不乱。
卷耳深深看了他一眼,拂袖快步走出门。
轮椅上的人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淡淡笑了笑。
从白天到黑夜,乾清殿里的气氛一直低沉又压抑,摄国殿下坐在主坐上,御医围着床榻上小小的身子,冷汗流个不停。
若之前他们还怀疑陛下遇刺是摄国殿下所为,可如今看摄国殿下阴沉沉的脸色,再无人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在场的御医毫不怀疑,今天若是陛下有事,他们都得去陪葬。
一堆人进进出出,柔嘉在床头眼睛通红却没发出声音,卷耳死死捏着手里的茶杯,缓缓吐出口气。
她不能慌,她要是慌了,这天下就乱了。
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殿里每一个角落,柔嘉眼睛通红的走到卷耳身边,“阿姐……”她说了一句就开始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