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妄神色平静,又比划了一下。
林言还是没看懂。
系统看不下去了,在脑海里喊他:“宿主,赶紧醒醒,你们要赶大巴了。”
林言一个激灵,这才彻底回过神。
他甩甩脑袋,刚清醒就被迫接收太多讯息的脑袋有点不够用,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迟疑的看向已经去拎行李箱的纪妄。
纪妄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不过大裤衩换成了黑长裤,依旧是9.9包邮款,上身套了件林言的灰色运动外套。
穿在林言身上显得肥大的衣服穿在纪妄身上,就显得合身又妥帖,宽肩窄腰长腿勾勒得明明白白,怎么看怎么是一个清俊寡言的少年郎。
“纪妄刚才……”林言顿了顿,“算了,不问了。”
系统:“是手语,纪妄自学的。”
“他什么时候学的?”
系统:“这个我不太清楚,但他刚才比划的手语很标准。”
林言沉默,几秒后,烦闷的捋了下头发,再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纪妄现在是‘残疾人‘——他失声了,说不出话了。
他已经从纪家高高在上的大少,沦落到如今需要用手语才能与外人交流的地步。
在他摩拳擦掌琢磨怎么拯救纪妄、拯救世界的时候,纪妄已经接受现实,在他忽视的地方,默默学习起手语,努力与他交流。
林言心底升起一股很复杂的情感。
……纪妄是不是太相信他了?
怎么有点傻白甜。
又跟他走、又学手语跟他交流,都不怕被他卖了吗?
还是说他真这么有亲和力,能让男主一见如故?
思考了一会儿,林言还是没什么头绪,重新打起精神,当当当走上前,从纪妄手里分过一个行李箱和大背包。
纪妄愣了下,抓着行李箱的手不放,固执的拽着两个塞满衣物、生活用品的行李箱。
“咱俩一人拿一个,分工合作。”从他手里拽不来行李箱,林言解释道。
纪妄没动,垂下眼睛,睫毛如脆弱浓密的蝶翼,在鼻翼两侧洒下浅灰色的阴影,他肤色苍白,病恹恹的,唇瓣也苍白薄削,微微抿直,就有点小可怜的忍让味儿。
林言:“?”
纪妄松开了手,林言松了口气,纪妄抬起了手,林言满脸茫然,纪妄开始比划,林言被他清透的眼睛看的心里发虚,一头雾水的点下头。
然后行李箱就被纪妄夺走了。
林言:“……”
林言下意识尔康手,胳膊上随后被纪妄挂了个大背包。
背包里面装的是贴身换洗衣物,还有充电器、插电板、台灯等等,不重,但都是耗钱耗时的东西。
现在一块钱得掰成两瓣用,林言宁愿路上累点,也没把这些东西丢
掉。
被纪妄分了工,林言有心再拿点东西帮他分担一下,但一看纪妄低下头,眼神回避的模样,便没有浪费口舌。
对于纪妄而言,可能多帮他做点事,心里才会踏实。
想清楚这一点,林言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怎么看怎么觉得纪妄乖巧老实。
瞧瞧好端端的一个‘多智近妖‘型商战男主现在都被祸害成什么样了,都怪该死的穿越者、重生者!
趁着夜色,两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出租屋。
离开小楼,夜色下的小巷凄凉寂静,黑洞洞的巷口通向大马路,有街灯洒下昏黄灯影。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缓慢的走出巷口,前面的少年领头,背着黑色大背包;后面的少年拎着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箱子上还挂着一个编织袋。
路边刚支起早餐摊的小夫妻看向他们,有些好奇。
不过再好奇,他们也不会发问。
十八九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在校园里备战高考,在家里叛逆惹事,在校外为难得的双休尽情撒欢,都很正常。
没什么好问的。
林言带纪妄吃了在京城的最后一顿饱饭,一人要了碗馄饨、一叠小笼包,蘸着辣椒油和醋,吃的心满意足。
离开前林言还着重观察了一下小夫妻包包子的手法,决定以后混不下去了也支早点摊。
……
客运站不论早晚都很繁华。
周围管理的不严,一整条街都是卖东西的,隔壁不远处还有个小型农贸市场,经过时能闻见浓郁的鸡鸭味。
林言和纪妄先去换了车票,现在才五点十几分,天蒙蒙亮,天南地北的乘客们操着一口家乡话,就地坐在台阶上,或聊天或睡觉,等待自己的发车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