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只是想让她活下去。
裴苏苏日日早出晚归,容祁毫不怀疑,若不是他手里还握着闻人缙的玉坠,她恐怕连晚上看他一眼回来都不愿。
容祁不是不能用玉坠要挟她,逼她与自己亲近,可他知道若是自己真那样做了,只会让她更厌恶。
他不敢。
这日,弓玉终于联系上了向来行踪不定的妖族祭司。
上一次神陨之地开放的时间和地点,便是祭司测算出来的。
他们妖族得到消息是最早的,人族和魔族都是在神力逸散出去之后才察觉到神陨之地要开放。
水镜对面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者,面容慈祥和善,端坐于悬崖边,身后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湍急的水声透过水镜传过来。
“弓玉。”老者声音威严,仿佛从很久远的地方传来。
弓玉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道:“祭司大人,前些日子,有一魔修来犯碧云界,目的似乎是为了强行让苏苏大尊提升修为,那魔修后来被击杀,我们发现他没有心,却能安然活到现在,您可知道他的来历?”
老者轻抚胡须,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知晓他的来历,但不可泄露天机。”
因为规则秩序的限制,许多事情,他都不能说出口。
弓玉点点头,“弓玉明白了。”
看来那个羊士的确来历不凡,身份特殊。
“大人,苏苏大尊还让我问您一件事。”
“何事?”
“万年前,凤凰妖王是如何压制自身修为的?”
祭司沉吟片刻,挑着自己能说的说出来,“凤凰妖王没能压制住修为,在临近晋升伪神阶时,选择留下传承,之后便陨落了。”
准确地来说,不是陨落,而是动用了凤凰的天赋能力。
弓玉将自己和祭司的对话,悉数转告给裴苏苏。
步仇也在场,听完神情凝重地感叹道:“没想到修为太高,居然还会遇到这样的限制。”
都以为修为越高越好,谁知到了顶端,不仅不能突破,反倒要想方设法压制修为。
“容祁说,他压制修为的方式是杀人。”裴苏苏腰背倚靠着桌边,淡淡道。
她原本想参考一下凤凰妖王压制修为的方法,没想到凤凰妖王也无计可施。
“这……”弓玉看向裴苏苏,话头在嘴边犹豫几番,还是说了出来,“可是杀人太多,会造成业障,影响道心的。”
容祁性格疯疯癫癫,似乎没几件事能真正影响到他,他倒是不用担心道心不稳。
可世间其他人,又有几个能像他那样,毫无顾虑地杀人。
“嗯,我的修为如今离进阶还有一段距离,倒是不用着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摧毁羊士手下的阵地,以及寻找他和邪妖珠的下落。”
裴苏苏垂眸,轻啜了口茶,窗外照进来的日光落在她身上,衬得莹白如玉的肌肤几乎透明,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瞧见。
她身上有容祁留下的精神印记,一旦修炼,立刻就会被他察觉,到时容祁定会逼着她将多余的修为逸散。
裴苏苏不想杀人,也不想与容祁合修,所以才想找其他暂时压制修为的办法。
可既然找不到,她也不做强求,总归她不会一直将修为压制下去,早晚要突破的。
她找羊士和邪妖珠,有自己的目的。
后来阳俟和饶含得到消息赶到碧云界,步仇避过那夜发生的事情,将现在的情况简单解释了一番。
阳俟惊得瞪大眼睛,摸到身后椅子坐下,久久回不过神。
“容祁是假的?他的真实身份是魔尊?那个闻承才是真正的闻人缙?”
这一连串的消息对他来说太过匪夷所思,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许久之后才回过神,阳俟咽了咽口水,“所以,那日拿出神元骨的面具人,其实是容祁?”
可他当时完全没觉得那人身形眼熟,应当是容祁特意做了伪装,真是处心积虑。
看到步仇点头,阳俟握拳在桌上猛砸了一下,满溢的茶水流到桌上,他咬牙怒斥道:“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苏苏当初对他那么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我看当初救下一条狗,都比救下他强。”
步仇心想,还好没将那晚的事情告诉阳俟,不然他怕是现在就会冲动地去找容祁拼命。
饶含比阳俟冷静多了,除却一开始的惊讶,很快就镇静下来,“可是,容祁的目的是什么?”
他堂堂魔尊要什么得不到,为何非要费尽心机伪装成闻人缙接近苏苏,还用闻人缙的命来要挟苏苏?容祁到底图什么?
步仇和弓玉都看向裴苏苏。
饶含先是不解,想了想才明白他们的意思。
回想起年节前后发生的事,还有自己送出去那枚桑无果,心头涌上难言的复杂。
“当时你们二人界内有事需要回去处理,我们便没有告知你们。”步仇解释道。
阳俟和饶含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以他们的修为,当时留下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阳俟问:“你们可有办法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