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稚欢坐在后备箱里,看着叶辞柯取走他身上披着的风衣,避开乔稚欢的上风向,抖落衣服上的雨珠。
车里果然比帐篷里暖和点。
这车是辆七座越野,除驾驶室外,后排座位已被提前放倒,还铺上一层软垫幸亏叶辞柯想的细致,他担心晚上帐篷睡着会冷,直接把整个后舱铺的又软又暖和,万一帐篷用不成,还有汽车可以睡。
叶辞柯收起外套,在乔稚欢身边坐下,他眼帘低垂,偏长的刘海沾了雨润在锐利的眉目上。
苍白的胳膊自挽起的袖口伸出,叶辞柯虚虚搭着指尖,轻声叹了口气:怪我没安排好。
乔稚欢知道他准备得细致,来之前光天气都确认了五次,于是安慰道:天气这事说不准的。而且,下场雨空气清新,也挺好的。
叶辞柯摇头:就和这辆车一样,计划再好也跟不上变化。
这车还有故事?
乔稚欢笑着问:怎么讲?
叶辞柯指指头顶的全景天窗:买它的时候,它在我的考虑清单的最后一名。但我不抱任何希望,最后一个去看它时,销售的一句话,就一句话,立刻打动了我。
她说,周末的时候,带上心爱的人,往后车厢一躺,全景天窗一打开,整面星空都是你的。
乔稚欢仰头,看着雨珠在天窗上砸出漂亮的花:她没说错。这天窗的确漂亮。
但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忙得没时间拥有星空,倒是有了晒得人头疼的太阳。
叶辞柯惆怅垂眸:现在,还有了下得让人头疼的大雨。
他的表情又正经又委屈,逗得乔稚欢忍俊不禁:叶老师,今天对你来说,就没有一点高兴事么?
叶辞柯几不可查地叹息一声:本该是有的。
计划里,本该是他和乔稚欢一起等到猎户座流星雨,他再适时求婚的。
可惜这场雨把什么都毁了。
那,这件算不算高兴事?
乔稚欢从兜里掏出首饰盒。
叶辞柯目光落在首饰盒上,又惊异地看了他一眼。
乔稚欢小巧的脸颊被柔软的白羊毛围住,他看起来好温暖。
叶老师。乔稚欢笑着举着首饰盒,不瞒你说,我其实没想过结婚的。不,这不是你的原因。
见叶辞柯紧张,乔稚欢立即解释,淡笑在他脸上凝了凝,终而散去,乔稚欢轻声说:因为,我的父母,他们也是结过婚的。我不知道什么毁坏了他们的婚姻,也不知道我在这段婚姻中扮演什么角色,总之,他们做出的选择是,切断关系、送走我,终止这一切。
在我记忆里,我从前的经理总是和他老婆吵架,公司老板整年整年地不回家,年纪大的同行整天抱怨生活没意思、老婆孩子都看得发腻以前,我身边,好像从来没有一对一直幸福的夫妻。
辞柯,我从来不觉得婚姻是感情的保障。乔稚欢声音渐低,甚至可以说,我惧怕婚姻。
叶辞柯紧张地攥着指尖,黑沉沉的眼瞳中,倒映着他的影子。
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我和你在一起,却不愿意和你结婚。乔稚欢唇角上翘,似乎是想抿成个笑容,最终失败了。
叶辞柯轻轻摇头:我可以等。而且,如果你实在不想和我结婚,我也不在乎
乔稚欢弯眼笑了,他抬手,把叶辞柯一缕卷发别至耳后:不用等了。
乔稚欢轻轻掀开盖子。
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叶辞柯的眼瞳显著震动。
黑丝绒垫上嵌着一对素对戒,一个做成玫瑰花藤的形状,另一个则是一朵细瘦的玫瑰花。
我带来的东西不多,唯一值钱的是狂仙演出服上的铂金盘扣。那个盘扣,它跟了我很久很久,从获奖后第一次登场,到后面的全球巡演、汇报演出可以说,它陪伴了我整个前半生。
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了,我也遇到了更值得陪伴的人。乔稚欢笑着说,所以,我把盘扣熔了,打了这对对戒。
阿莉捷告诉我,结婚就像做果酪卷,即使对着一样的食谱,在完成之前,也没人知道它最后味道究竟怎么样。但问题的关键是,你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尝试。
叶辞柯。
乔稚欢把首饰盒放在一旁,从中取出玫瑰花的那一枚,悬在叶辞柯指前,认真盯着他的眼睛:你愿意和我一起,尝试只属于我们的果酪卷么?
叶辞柯还沉浸在震惊中,陪伴他小半生、出入大大小小各个演出的盘扣,他触到指尖的冰凉,忽然体会到汹涌的份量。
辞柯?
愿意。叶辞柯指尖轻勾,修长的手指主动穿过指环,复而一字一顿强调一遍,我愿意。
他取出盒中另外一枚花藤戒指,携过乔稚欢的手,也为他慎重戴上戒指。这戒指重量不过数克的重量,在他手中却沉甸甸地,胜过千金。
戴好之后,他并未松开乔稚欢的手,从兜中掏出另外一个小盒子:我也不是随便挑的日子。今天本该有猎户座大流星雨的。流星是等不到了,但我等到了你。
盒盖掀开,是一枚饱满璀璨的四爪钻戒。
前几天你和奶奶讨论的事情,其实我都听到了。叶辞柯顿了顿,欢欢,我理解你怕,所以,这不是束缚,不是要求,只是我的决心。
我决心,好好珍惜和你相处的每一天。
乔稚欢。他认真望向乔稚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么?
乔稚欢偏头,以吻回答了他。
冰凉的钻戒滑入指间,紧贴在花藤对戒旁。戒指戴好后,叶辞柯并未收手,冰凉的指尖同他手指相缠,温柔又强势地嵌入其中,又将人顺势拉近。
腰被有力环上,柔软的、裹着清新雨水香气的吻落下,叶辞柯近在咫尺,眉间的雨珠在夜色里发着光。
等一下。乔稚欢忽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没下后车厢,只伸长腰肢,凭着身高优势摸到掀起的后车厢门上的自动关闭按钮。
车门收拢光线,缓缓下落,两人收回腿,全部挪入后车厢范围。
最后一丝余亮被隔在车外,昏暗的光线中,乔稚欢轻轻坐在他身上。
他捧着叶辞柯的脸颊。
叶辞柯长眸刀眉本就生得深邃绝艳,却总爱穿些冷淡颜色,将眉宇间的诱惑压得全无。
但今天不一样。
大雨里,微光把他的眼眸点得明亮,闪烁流转,盈盈地,像含着水。
乔稚欢俯身,像吻一朵浓烈的玫瑰那样,小心谨慎地吻他。
心和身体一样纠缠吸引,唇齿间间或漏出碎音,乔稚欢手上下力,滋啦一声,彻底撕碎他冷淡的伪装。
森白结实的胸膛露出,素白的手抚上每一处轮廓起伏,至平直的肩头,他双手使力,竟将碎裂的衬衣整个剥落。
他像是触到什么开关,整个人被抱着旋了个圈,彻底被叶辞柯压在身下。
叶辞柯的衬衣已只剩寸缕,凌乱的布料裂口处,结实的肌肉随着呼吸细微起伏阖动,乔稚欢以指尖试了试触感,对方忽然制住他的手腕,反扣至他的头顶,富有侵略性的吻旋即落下。
痴缠,像分不开的雨丝一样痴缠,和树与大地那般紧紧相连,在剧烈的暴雨中碰撞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