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历帝严肃的表情没绷紧,破功了,主要是他有段时间没有听过这么高级的拍马屁了。
王大弱弱瘦瘦、行事有点小人的猥琐形象,当他说出诗经中的这一句,在众人眼中就已经转变为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
孺子可教也,汤太尉赞赏地点了点头。
阮清荣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有种无力回天之感,布局的人连皇帝的心思都猜个正着。
别人可能不知道王大这人,但阮清荣凭借以往的接触,就断定这番话不可能是王大所想的。
岳父说过王大这人对数字账目反应灵敏,对诗书却头痛得很。当年也不知道怎的,竞选他当了书童。王大每每到诗书的课,便想尽办法不当值。
现在居然能够抛书包了?
原来啊,杨直感叹从未真正认识过王大,即使王大一直陪伴在身边。
“继续说”,元历帝温和地看着王大,语气中夹杂着鼓励,就是不知这鼓励是要王大继续拍马屁,还是讲回正题。
“是,两年前草民脱了贱籍后,就负责打理南岸街上的京中字画一店,这账本记录的正是店里的支出收入。”
王大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有点紧张,吞了吞口水才又继续道:“一开始小的没看出问题来,后来渐渐地觉得不对味了,这只要来店里买过字画和装裱过的人,最后都会去拜访杨大人,草民听闻那些人都当上咱们西朝的官员了。”
这话说得太有意思,就是明着暗示他们暗箱操作。
王大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元历帝,果然脸上的温和早就收敛了。
若是按照这账本上来排查,想要把杨直的势力一网打尽,是不是就指日可待了?元历帝暗搓搓地兴奋着,没想到还能有这收获。
向王执笔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好好把那账本藏好。
王执笔领悟到皇帝的意思,趁着没人注意,猫着身子出了太极殿。
要是早几天有人跟杨直说有一天他会词穷,杨直铁定不信,他即使没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是读过万卷书的,可如今却怎么都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他这心情。
顾不上规矩,阮清荣站出来:“皇上,作为中正官,杨大人是要和被举荐人接触过才可安排职位的。这王大只是以他的臆测来说,根本做不了证据。”
看在这两人岳婿的关系,元历帝也不可能会采纳阮清荣关于这事的意见。
元历帝或有或无地点点头,作为敷衍回答。
让阮清荣一股劲打倒棉花上一样,想再说点什么却无从开口。
“姑爷,草民自知这不算什么证据,可那何宽不是来买字画的,他来是让草民裱画的,还特意给了一沓商保钱庄的钞票,让小的一定裱在里面。”
见事情进展的顺利,王大的胆子也大了,一脸愤恨地看着阮清荣,故意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就是为了混肴视听,让别人觉得阮清荣也是知情的,杨直是他岳父,他故意包庇。
“如今何宽要小的裱好的画正挂在三少爷的书房呢,皇上若是也不信草民,可派人取来,证实草民所说不是狂言。”
杨直听到此言,胸口一阵闷热,一口血涌上来,让他强行咽回去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论这孽子知不知道里面的钞票,这都是让人做了筏子!
元历帝随手指派了自前面汇报案情后,在一旁装隐形的大理寺卿前去取证。
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看着刚去藏账本的王执笔脚步匆匆地跑进来:“皇上,太后让您赶紧去福寿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