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的礼节极是复杂,首先是册封礼,授予金册和凤印,进宫换成凤舆,经大邺门、神武门、端门、午门、太和门,最后才是乾清门。
折腾了大半天,直到夜幕降临,沈初黛方才手捧玉如意坐在龙凤喜床。
她头盖着凤霞盖头,便瞧着黑底镶玉绣金龙的靴子一步步靠近,最后盖头被掀了开来,她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皇帝如白瓷般细致的手指捏着喜秤,平日里苍白精致的面容染上了几分喜气,阴郁沉沉的眸子彼时也清亮着,最深处酝酿着融融的喜色。
陆时鄞也在看她,凤冠镶嵌了诸多珍宝,在灯火下闪着璀璨的光,霞帔就像是天边艳丽的光,可这一切地一切都不如她容貌的光艳动人,眸光的潋滟清盼。
直到嬷嬷在一旁笑着提醒道:“皇上、皇后,该饮合卺酒了。”
陆时鄞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抓过那么多次她的皓腕,却从未真正与她牵手,今时今日也是第一次。
分明是练刀的手,握起来却是凝滑如脂,软若无骨。
陆时鄞心中一动,想的却是为了保持这般,她不知要费多少心力,不由有些心疼。
两个宫女倒好了合卺酒,笑眯眯地道:“祝皇上,皇后天作之合,鸾凤和鸣。”
陆时鄞接过一杯放在她的手中,自己又拿了一杯,看着她明艳如花的容颜,满心都是欢喜。
这合卺酒握在手中,却像是花蜜流淌在心尖。
皇帝的目光实在灼灼,纵使脸厚如沈初黛,她也不由红了脸颊,不敢与他直视。
接过他手中的合卺酒,一想到酒喝完下一步是什么,她就更是不敢去看皇帝,眸光直直地落在酒液上。
她少见这般女儿情状,陆时鄞不由微勾了唇,然而酒杯刚一靠近,却是轻嗅到了淡淡几不可闻的异味。
他自小嗅觉灵敏,当即便意识到这酒中有什么。
陆时鄞下意识便想出声喊住沈初黛,叫她不要饮下合衾酒,然而唇微颤着却是丝毫发不出任何声音,便是连任何自主动作都做不了,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慢慢捧着酒杯往唇边靠去。
酒液入喉,他才方有了知觉。
他手中忽地一松,酒杯落至到地上,突然吐了口黑血便猛地倒在了地上。
混杂着喜娘惊恐的尖叫声,一早在门外全副武装准备好的禁卫冲进来,看着地上喝了毒酒后,无了气息的皇帝和跪坐在一旁怔愣的皇后。
她身上霞帔红得灼目,皇帝的血渍氤氲上去,一会儿便不见了。
为首的禁卫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高声道:“皇后弑皇帝,论谋逆罪论处,还不快将她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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