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雾拘谨的坐着,听着纸张翻页的声音,倍感煎熬,脸上却没什么明显的情绪。
桌下的手紧紧的蜷着,闷出热汗,妘雾几次抬头偷瞄江上雪。
她在看书,神色淡静。
正当妘雾想要说些什么来缓和滞涩的气氛时,江上雪动了,她合上书,突然问。
“雾雾,和阿姨同睡一间房,觉得不舒服?”
江上雪回想起一些细枝末节,似乎妘雾从进入这件房间开始,就有些不自在。
顿时怔住,妘雾止不住摇头。
江上雪目光柔和,话语中并无分毫责备之意,更多的是出于爱护的打量与探究。
心中愈发紧张,妘雾想要解释,“不是,江阿姨,我……”
话到嘴边,妘雾触及江上雪关切的目光,无论如何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上雪正耐心的看着她,以温和的目光鼓励她说下去。
妘雾不想在这样的眸光中撒谎。
又心慌又委屈,妘雾脸蛋憋的通红,情急之下,她走到江上雪身边,蹲下身体,将脸轻轻贴在江上雪胳膊上。
“江阿姨,我没有不舒服,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梦到了什么,妘雾仍是避而不提。
江上雪垂眸看她,没有动作。
少女的眼尾拖拽着浅淡的水光,看起来是真急了。
不知怎么的,江上雪心中生出一点惆怅的情绪,妘雾有很多心事都不肯对她讲,可唯独今天让她觉得失落。
明明是一件平常的事,江上雪却忍不住多想。
她竟真有了几分当母亲的心境。
孩子迟早会长大的,会独自去面对更多的好或不好的事情,依妘雾的性子,若是受了委屈,肯定是不会同自己讲的。
怎么就这么倔呢?
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江上雪捏了捏她的耳朵,温声道。
“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不过不管梦到了什么,你都要清醒的认识到,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不可过分在意。”
话中的怜惜让妘雾愈觉不安,江上雪对她越好,妘雾就越发认识到此前的梦境有多荒唐卑劣。
她怎么能做那样一个亵渎江上雪的梦。
妘雾的呼吸渐渐沉下来,不想让江上雪觉察,她死死掐住腿侧的嫩肉,调整呼吸,“江阿姨,我知道的,你放心。”
少女目光极为清澈,说的坚决。
江上雪脸上终是出现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抬手揉了揉妘雾柔软的发顶,江上雪拉她站起。
“山间的夜景不错,晚上就去餐厅吃饭吧,顺路看看夜景。”
“好。”
觑着江上雪缓和下来的神色,妘雾心乱如麻。
她不断用只是一个梦的理由说服自己,忘掉那个梦,忘掉梦中的情景,只要忘掉就好了。
江上雪将她当作女儿,她亦可真心将她当成母亲。
至于其他,不敢深想。
走出房间,下楼,餐厅在住宿区对面,中间依靠一条水上长廊相连。
廊道很宽,两人并肩走绰绰有余。
但是妘雾不肯,亦步亦趋的跟在江上雪身后,望着江上雪的背影,偶尔会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每每在江上雪回头看过来前,收敛好所有的情绪。
妘雾心不在焉,江上雪哪能看不出来,只是她什么都没说。
平时妘雾恨不得粘过来,手指非要扣的紧紧的才罢休,今晚罕见的没有凑过来。
江上雪动了动手指,忽而觉得手中缺了些什么。
不过她想,妘雾的过去真的太苦了,某些阴影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2,总归该给妘雾一些时间走出来。
山庄的粥熬的浓稠,素粥口味很好,江上雪难得的多喝了半碗,半途又担心妘雾吃不饱,临时又去点了一盅汤。
妘雾留意着江上雪的举止神色,松弛自然,应该是真不在意了,僵硬的身体此刻才真正放松下来。
晚上两人回到房间后,江上雪先上床,倚着床头看书。
妘雾先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期间时不时的偷瞄江上雪,再三确认她与往常无异才去洗澡。
将头发吹至干透,妘雾才从浴室出来。
房间的大灯被关掉了,床头开着一站小小的暖灯,晕开小小一团光亮。
江上雪在光中侧着身,手中拿着书,轮廓清晰,显出一种女子独有的温柔光芒来。
听到妘雾出来的动静,江上雪瞥去一眼。
“今天肯定累了,过来早些睡觉。”
被子已经被江上雪铺好,柔软平整。
妘雾走过去,掀开一角躺进去。
床不大,妘雾贴着外侧躺下,一动不动,眼前视野昏朦,耳侧传来轻微的翻书声与江上雪平稳的呼吸声。
妘雾闭上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忽而江上雪倾身过来,给妘雾掖了掖被角,紧随其后的是关灯的动静,江上雪也躺下了。
静谧的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明明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妘雾仍是觉得不自在,总觉得自己一动便会挨到江上雪。
妘雾悄悄的往外侧挪,全然没想到她本就睡在边上,一个不注意,滚到了地上,被子被扯下去半边。
江上雪听到动静忙开灯下床,无奈又好笑,扶起她,“摔疼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