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雾将记下关键信息的纸折叠好,塞进自己房间抽屉边沿的缝隙里。
浴室门打开时,妘雾刚走到门边,手上还握着笔。
江上雪穿着一身宽领绸质睡裙,润着湿意的长发散在背后,有一缕垂在颈上,水珠在肩上洇开,平直的锁骨若隐若现。
心头一紧,妘雾急忙将笔塞进袖子里,笔尖不小心戳到掌心,顿时一阵尖锐的刺痛。
“江阿姨,客厅打扫好了。”
妘雾声音小小的,江上雪勾起唇角,垂眸凝视着不肯直视自己的妘雾。
眼中掠过一抹深意,江上雪趿着拖鞋朝妘雾了两步,在她身前站定,“你看起来很紧张。”
不是疑问,是肯定。
妘雾余光觑着江上雪,见她视线从自己身上转到桌上的文件上,下意识将手握成拳。
掌心的尖锐痛意顺着血液逆流回心脏,让她整个人都绷紧起来,本就鼓噪的神经瞬间沸腾。
妘雾屏息,沉默,空气倏然安静。
目光接着扫过被清理好的餐桌,顿了几秒,江上雪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妘雾身上。
少女怔愣站着,浓密卷翘的轻轻颤抖着,又是一副茫然无措的可怜模样。
江上雪微微失神,这一阶段的妘雾自卑敏感,寡言孤僻。
可不该弄洒一碗鸡汤就紧张成这样,明明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江上雪发现妘雾并未坚决的抵触自己。
深究之下,江上雪只能将原因归结到东墅中学里。
学生一天中绝大部分时间在学校里度过,书里妘雾在学校遭受到的歧视霸凌从未停止过。
想到妘雾受伤的手指,江上雪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只是碍于身份,江上雪一直不敢主动提及。
这对妘雾来说,是十分黑暗不堪的经历,冒然提及,江上雪担心会产生逆反效果。
江上雪的眸光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妘雾全身肌肉紧绷到发酸,她眨眨眼,抬头试探着喊了句,“江阿姨。”
“嗯,”江上雪这才猛然回过神,惊觉自己盯着妘雾看了很久。
两人不过咫尺的距离,江上雪清晰的在妘雾深邃清澈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她不大自在的轻咳了声,移开视线。
“你身上也弄脏了,去洗洗吧。”
“嗯,”妘雾轻轻点头。
转身回房间拿衣服时,妘雾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江上雪,她素净的脸颊上只有温和笑意。
妘雾有片刻失神,走近浴室关上门,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浴室里残留着一股浅淡的铃兰香气,妘雾一进去,争先恐后的吸附进她鼻子里。
视线扫过置物架,上面摆着一瓶铃兰香水。
妘雾缓缓走过去,鬼使神差的拿起香水朝空中按下。
木质的花香调,前调,中调,后调都是温和且包容性极强的浅淡铃兰香。
与江上雪现在展露出的温柔气质如出一辙。
以无比柔软的姿态蛊惑着引诱着自己消磨警惕,卸去防备。
脑子里渐渐浮现出江上雪的脸,妘雾背抵着冰凉的墙壁,清明的眼神渐渐陷入迷蒙挣扎中。
寂静的空间里,花洒上的水珠骤然滴下。
嗒一声。
妘雾陡然清醒,她放下手中的香水瓶,眼神不明。
快步走到窗边,妘雾将窗户打开,大风猛地灌进来,不过几分钟,香气散的一干二净。
复又将窗户关上,脱下脏衣服扔进衣篓里,准备洗澡。
手指刚碰到开关,还没按下,突然浴室的门被敲响了。
江上雪站在门外,“雾雾,方便拿一下医用的防水指套吗?你的手不能碰水,刚才忘记给你了。”
眼皮一颤,妘雾脸上的淡然表情有些皲裂。
指套?
妘雾去过les吧兼职,虽然知道江上雪口中说的指套不是那个,但原本绯意褪去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至于被江上雪捏过的耳垂,更是烫的厉害。
既觉得燥的慌,又有几分羞耻。
妘雾拿过浴巾围住自己,开了小小一道门缝,“江阿姨,方便的。”
妘雾的脸蛋红的厉害,连带着伸出来的手与手腕都透着绮色。
一看就知道是害羞了,江上雪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忍着笑意将一盒医用指套递给了她。
“茶几下的抽屉里还备了几盒,这一盒先放浴室里。”
“嗯,谢谢江阿姨。”
少女的声音细弱柔丝,拿到指套后,砰的一声匆匆关上门。
江上雪站在门外,笑意有瞬息凝固,继而是勾的愈发明显的唇角。
到底还没长大,是个孩子心性,不过是递个东西,至于这么害羞吗?
江上雪摇头失笑,头一次感受到带孩子的乐趣。
在原本的世界,江上雪忙于事业,无暇顾及家庭,不要说孩子,就连恋情都分不出精力去维系。
现在能有一个平白得来的孩子,江上雪感觉挺不错。
不过有得必有失,好心情没没维持多久,江上雪便开始担心起妘雾在东墅中学里的处境。
男女主也在东墅中学,还与妘雾同班,奈何现在江上雪对妘雾在学校的情况一无所知,还没三个月就要高考了,冒然让李叔安排转学,似乎不大合适。
或许能考虑一下转班?
江上雪倚在沙发上出神,妘雾洗好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