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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年只回了四个字:“好奇罢了。”

他确实非常好奇——对于谢镜渊的病。

在《千秋封侯》原著中,他确实写过谢镜渊重病这一情节,但却是因为战场以命相搏落下的陈年旧疾,而非什么冤魂缠身。

而如今谢镜渊每日咳血不止,眉宇泛青,唇色乌紫,血液发黑,更像是中毒之症。

楚熹年来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些小道消息。据说谢镜渊的病已经持续了一年,刚开始只是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后来便咳血不止,畏寒惧冷,遍请京中圣手无救。

一年,日益严重。

楚熹年只能得出慢性中毒这个结论,而下毒最简便的方式之一便是通过饭食。毕竟吃饭是人为了活下去,每天必做的一件事。

胖胖的厨娘虎背熊腰,正在后厨炒菜。她戴着一块布巾将头发包住,数斤重的铁锅铁勺在她手中好似轻若无物,杀猪切肉不在话下。

楚熹年在门外看了半晌,忽然开始有些相信云雀说这个府上都是高手的话了。他迈步走进去,一身雪色的白衫与周遭油烟显得格格不入。

后厨忙碌的仆役见状都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便要下跪行礼,却又被楚熹年拦住:“无碍,你们忙你们的,我只是过来看看。”

他温和有礼,笑时如春风拂面,语罢便真的站在原处观望厨娘炒菜,仿佛真的只是过来“看看”。

后厨的管事面色为难:“公子是贵人,何必贵脚踏此脏污之地,弄坏了您的衣裳可怎么是好。”

晋王和太子是死敌,严格来说楚熹年也是晋王那边的人。他无缘无故来到后厨这种敏感地方,万一偷偷下个毒做些手脚,实在没人担待得起。

楚熹年不理,反而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们的饭食也是在这里做么?”

管事一愣,反应过来点头道:“回公子,自然是。”

楚熹年道:“那将军吃剩的饭菜,你们如何处置?”

管事不懂他为何如此问,但还是据实以答,嘿嘿一笑:“将军的饭食都是精贵物,倒了可惜,主子若吃不完,剩下的自然是赏给我们这些下人。”

楚熹年知道这些,只是过来确认一下比较保险。他见旁边的筐子里晒着干辣椒,顺手拿了几个,随口叮嘱道:“将军食欲不振,你们做些清淡的小菜便好。”

管事连声应是,送佛一样把他送出了门外。

楚熹年咬了一小口手里的干辣椒,结果发现古代辣椒和现代的区别不大,把剩下的顺手塞进了自己腰间的香囊。

云雀见状在旁小心翼翼问道:“公子,您可是饿了?奴婢去给您拿些点心回来吧。”

再饿也不能吃辣椒啊,还是干的。

楚熹年却道:“无碍,我们回房吧。”

他现在已经能排除饮食中毒的可能性了。

鉴于古代的某些规矩,主子吃不完的东西会直接赏赐给下人。如果谢镜渊是因为饭菜中毒,那么底下的奴才多多少少一定会有和他相似的症状。

可楚熹年刚才问了,后厨上上下下的人都无病无灾。而且最短的已经做了五年,最长的做了十年,都是不太可能背叛的心腹。

那么,毒只会下在仅有谢镜渊一人能接触到的地方,这样才能避免误毒别人的可能性。

这个地方除了卧房不做他想。

于是谢镜渊刚刚躺下,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见楚熹年又去而复返,推门回来了。他不认为这个白净得像一捧雪似的富贵公子能搅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风云,虽有提防,却无忌惮。

谢镜渊盯着楚熹年,一双眼暗藏兴趣,打算看看他要做什么。

然而楚熹年只是在外间的矮榻上寻了一处位置坐下,拍了拍枕头,身形一躺,就那么睡下了。

谢镜渊:“……”

楚熹年双手枕在脑后,虽闭着眼,背后却仿佛长了另一双眼睛,知道谢镜渊在盯着自己,自顾自道:“午膳需得一会儿才好,将军可以先休息。”

至于他,自然也要睡一会儿,就当午觉了。

楚熹年睡觉睡得很认真,仿佛在做什么实验。他竭力放缓呼吸,强迫性让自己入睡。然而未过一个时辰便因为心悸而惊醒了,胸口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喘不过气来。

“……”

楚熹年缓缓睁开眼,敏锐察觉到了异样。他捏住自己的脉搏,心中默数了六十秒,然后记下心跳次数。如此往复十次,最后发现自己的心跳速度在不着痕迹的加快,眼中悄然闪过一抹寒芒。

这个房间果然有古怪!

楚熹年哗的一下从榻上坐起了身,他转头一看,却见谢镜渊正盯着自己,顿了顿,轻笑一下:“将军盯着我做什么?”

天生一副祸水模样。

谢镜渊纯粹就是闲着没事干,想看看楚熹年在耍什么鬼把戏。然而对方睡了一个时辰,他就鬼使神差的盯了一个时辰。现如今被抓了个正着,也不见尴尬。

“自然是在瞧你的脸,”

谢镜渊又露出了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阴冷神情,他漫不经心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对楚熹年勾唇低笑道,“无暇似玉,皎若明月,若是哪日睡沉了,不小心让人划上几刀,那可怎么是好?”

他语气担忧,仿佛真的很替楚熹年担心。

楚熹年浑不在意,他发现了,谢镜渊很喜欢恐吓人。闻言淡淡挑眉,笑着哦了一声:“如此我与将军更加般配,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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