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满昆悠闲地侧躺在地,朝这头搭话:“不错,很明智的判断,等我破开封印,岛上一个活口都不会有,你们最好能逃一个是一个,省得我杀起来手累。”
杜博山咬咬牙道:“你先去找将军报信,我有办法可以逃。”
昭澜一脸狐疑:“真的?”
杜博山满脸郑重:“真的。”
昭澜上下打量他几下,觉得他说得有几分真实,她拍拍身上的灰,长吁一口气,走出山洞。
这边,杜博山紧咬着牙,他体内最后一点能供操纵的魔气,被他凝成一只黑手,捏紧了心脏,缓缓收紧。
他有办法?他有个屁的办法。
他打算等昭澜走后,就捏了自己的心脏,自爆。
失去的血液带走身体的温度,他半闭着眼睛,冷得打颤。
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他是个极为普通的魔族。父母早亡,奶奶养大,在魔域没什么特别。
普通地出生,普通地长大,普通地就业,普通地成为数万万不起眼魔兵中的一位。
共事十几天的同事,都记不住他名字叫杜博山。
总之就是没什么波澜,普普通通的一生。
但现在他要死了。
他死得高尚,这回,整个魔域都会记住他的名字。
死的时候,总算是可以闪耀一回。
杜博山的手缓缓放在心脏之上。
老狐狸睨他一眼,不屑道:“区区魔兵,你不会以为一个自爆,就可以伤到我吧?”
杜博山冷笑一声:“总得试一试。”
他两手一抓,打算和老狐狸同归于尽。
山洞口,昭澜又探进了头。
她的眼神明亮又无辜,就像大街上过来凑热闹的小姑娘,充满生机。
杜博山一个手滑,心脏上捏着的手差点没收回来。
他刚刚的心理建设全倒塌了。
昭澜出现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丝恍然。
还有一点欣喜。
没错,他是个普通魔族,所以他其实也很普通地……
不想死。
但杜博山又觉得有点愤怒,也不知自己是在迁怒还是害怕,朝昭澜大喊道:
“你回来做什么?想死吗?”
“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走。”
昭澜挠挠头,心道失血这么多还能吼她啊,不愧是魔兵中的精锐。
“好不容易救的你,要自爆也要问我同不同意吧,不然我刚刚两张符不是白用了?”
杜博山泪眼婆娑:“你……”
“行了行了,你什么你,好好躺着。”
昭澜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在山洞外,她花了好大的灵力,让传信符在天上炸开。别说燃石岛的崇问和瑶露,噬生城那侧应该也知道这里出事了。
虽说大魔头多半不会来,但等崇问和瑶露到了这里,应该不用担心什么了……吧?
但此番又是事与愿违,山洞深处的老狐狸低沉地笑了。
“是啊,这位魔兵说得对,你回来做什么啊,小姑娘?”
“你刚刚要是走了,我兴许懒得去杀你,可惜——”
可惜什么?
山洞里头,漆黑又幽黑的角落,传来阴森森的声响。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昭澜和杜博山回头一看,皆是一惊。原本缠绕在洞窟深处的黑色封印,已经被冲裂成碎片。
满昆皮肤上闪过白狐的印记,喉咙里发出喜悦的低吼,锋利的犬齿无不彰显他下一刻便要撕裂山洞内所有的活物。
尖锐的爪子,在墙上轻轻一刻,就是几道深深的抓痕。
他解开了最后一层封印。
几千岁的老狐狸精,这灵力,那可真不是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