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旭笑嘻嘻地拉她入怀,强行将杯子放到她唇边:“来啊,弟弟的心意呢。”
杯沿鲜血淋漓,柳梢抿紧嘴,拼命往后缩。
未旭沉了脸:“不听话,我就吃了你!”
柳梢吓得大叫:“不是不喝呀,是……我要吐啦,真的要吐啦!吐你身上别怪我!”
未旭放开她,拍着床榻大笑。
柳梢连滚带爬地逃离他,反应过来才知道他是恶作剧,气得大骂:“好好的干什么害人呀?”
“哎哟,姐姐是好人,”未旭戏谑地朝她展示空杯,桃花眼里充满恶意,“别急,你会变坏的。”
“我才不!”柳梢说完就趴在地上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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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开辟者的力量限制,徵月魔宫不大,可虚天恶劣的环境能阻止外界生灵入侵,面对仙门的追杀,魔族总算能拥有一席藏身之地。
魔宫之内,使用意念便能移动,柳梢随便找了块角落安顿下来,离未旭远远的。之前造成的动静早已被卢笙与未旭合力掩饰住,柳梢当时完全是无意识地释放力量,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而且自那日之后,体内的神秘力量再次陷入了潜伏状态。
陆离之死并未给魔宫带来变化,众魔习惯了劫行假扮的“徵月”,加上结界依旧坚固,无人怀疑,对仙门放出的消息嗤之以鼻。
他们就这么忘记他了!柳梢愤怒无比,卢笙却警告她不许闹。柳梢对卢笙是有些畏惧的,他看她的目光总是很阴冷,带着审视的味道,加上陆离曾说过要当心此人,柳梢只好忍住,心道等变强之后再收拾他。
短短几日,丹田内已聚集了一股不小的魔力。
初次体会到魔道的好处,柳梢骇然,体内魔丹竟能自行运转,吸纳太阴之气与浊气炼化!也就是说,连最懒惰的魔者也能在不知不觉中进步,怪不得仙门如此忌惮,一个天魔就能扰乱六界!好在魔族杀孽过重,导致天劫也重,集大成者少之又少。
虚天昼短夜长,比外面始终少了些生气。
头顶烟雾被驱散,薄薄的月光撒在海面,蔚蓝的海水轻轻动荡,好似风中起伏的蓝绸,不过走近就会发现,那只是一片普通的幻境而已。
柳梢换回了干净利落的黑色衣裤,半卧在幻海之上,宛如月光蓝波间的一尊石像。
她一动不动的,望着那模糊的月亮出神。
海的另一边,浪花如雪,黑色斗篷在浪间忽隐忽现,银黑相衬,有着夜空与月的美丽。
“主人,你的目的达到了,有何感受?”有人问。
他看着远处小小的人影,薄唇一弯:“没什么感觉。”
“是吗?”
紫水精戒指闪烁,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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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明明很柔和,柳梢却被刺得眼睛发痛,于是她擦擦眼睛,翻了个身。
薄弱的结界上有禁术的力量,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感受不到那一缕熟悉的魔魂,连半丝亲切也无,只有陌生。
一切来得太快了,有些不习惯。记忆中有含笑递来白面馍的少年,有爱戏弄她又无限容忍她的温柔青年,唯独没有魔尊徵月。
她还来不及真正认识他,他就放弃她了。
光洁的小贝壳,握在手中的触感如此真实,证实着曾经发生的一切。灵力注入,贝壳中飘出又大又圆的月亮,可是魔力太弱,这些月亮根本不会发光,只是个银色圆盘,更不能分裂成星星,很快就消散在空中了。
没关系,反正总是留不住什么。柳梢这么想着,却还是不肯放弃,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然后看着它们一个又一个地消失。
就算他从没喜欢过她,还想要利用她,但至少,他到最后也没有害她性命,给了她六年的好,让失去一切的女孩活到了现在。
魔魂未灭,也许将来能有办法救回他呢……
柳梢心念微动,突然停下了动作。
视野尽头,海天之际,一个修长身影沐浴着浅淡的月光,缓步踏波而来。黑斗篷严实地掩住了里面的衣袍,唯独下摆处随着步伐动作,依稀露出带银色月亮纹的轻靴,优雅别致。
他在她面前停住:“真巧,柳梢儿,又见面了啊。”
虚假的语气似曾相识,斗篷帽下,半张苍白的脸线条流畅完美,与守护她六年的人如此相似。
柳梢立即坐起来,怒视他。
他也没半点尴尬的意思,主动关切:“是想看月亮吗?”
这个月简直比月亮更讨厌!柳梢握紧了贝壳:“不想!要你管!”
他依然殷勤:“还有我保护你啊。”
柳梢咬唇。
保护?她被卖入侯府时,他在哪里?她落入仙门杀阵,他又在哪里?从始至终,他都只给了她一场骗局。
任性的女孩终于明白,落难时的维护比多余的宠爱重要多了。
“谁稀罕!”柳梢大声,“你再厉害,也比不上陆离一根手指头!”
他咳嗽了声:“是吗。”
柳梢讨厌这样的态度,猛地跳起来指着他:“都是你安排的,是你害了陆离!”
“嗯?”
“有人告诉陆离说我是魔族的希望,引他接近我,诃那和洛歌都没看出我身上的秘密,你却知道,不是吗?”
“是我,”他承认了,“我想让他保护你,没有比魔尊徵月亲自保护更令人放心的了,可我怎么知道他起了坏心想拿你炼药呢?所以我才提醒你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