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 / 2)

正中靶心!

当时的皇上却只觉这一箭,直直射进了自己心里。

朕听说,江屿并未死于那宫宴上的鸩酒,今日太子殿失火之时,还曾冲进去救人,可有此事?

他并未给夏之行答话的机会,却是一笑,那笑中浸着苍凉,又蕴着浓浓的自嘲,朕的太子殿中起火,众皇子、侍女奴仆竟无一人敢舍命相救,却只有他。

他笑声渐大,竟是他啊。

皇上笑得眼泪都沁了出来,夏之行跪在下面抖成筛糠。

不愧是若杨的儿子啊,纵使若杨从未养过他,那倔强的脾气与秉性,却是一模一样的。皇上说着,有几分感伤的意味,夏爱卿你说,若杨忌日当天,鸩酒毒死了丞相,江屿当时口吐黑血却完好无损。而今日朕的太子殿又起火

是报应吗?

陛下圣明!夏之行喊道,切莫听信因果报应等邪术言论。陛下心系百姓苍生,定会龙体安康,朝代万年昌盛。

皇上默声了好久,这才从往事中渐渐回过神来,他继续问道,不提此事了。给朕说说太子殿起火一案,情况如何?

启禀陛下,太子无恙。火势明显是有不轨之人刻意为之,微臣还在彻查。只是只是起火同时,竟是在七皇子殿内发现刺客!幸而七殿下当时不在殿中,这才幸免于难!

刺客!

皇上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宫宴上的鸩酒明显是有人故意加害江屿,而江屿并未毒死,那人定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殿起火案表面上是针对太子,但实际上正是把所有注意力与人力调到太子殿中,使江屿殿中无人注意,从而派出刺客暗杀。

一箭双雕。

皇上心下一紧,怒道,刺客可否捉到?他如何招待?

回陛下,那刺客胆大包天,无论如何用刑都封口不谈,非说夏之行语气一顿,非说要亲眼见陛下,才能招供。

把他带上来!

跪在殿上的刺客已经被严刑逼供得奄奄一息,从宫门口到大殿中央,拖出了一条粗长的血迹。

跪下。押解他的士兵说道。

但其实并没有提醒的必要,毕竟他已经站不起来了。腿或许是断了,软趴趴地垂着。

你要见朕?有何话说?皇上威严问道。

那刺客却是不再说话了,垂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隐着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陛下问你话呢,装什么聋子!一旁的士兵见状,又要拳脚相加,却被皇上一个手势拦下。

皇上从龙位上走了下来,站到那刺客身前。

告诉朕,是谁派你来刺杀七皇子的,朕饶你不死,还可保你家人平安富贵。

那刺客却是突然发出异常尖锐的笑声。他抬起头来,露出肮脏而又狰狞的面孔,恶狠狠道,家人,我早就没有了家人!

皇上挥手表示无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家人正是在疆北与中原的战乱中死去,而罪魁祸首正是那私自通敌的若杨公主!他咬牙切齿道,若不是她虚假作势,暗中叛国,哪会有那么多人死于非难。她该死!该死!她儿子也该死!

皇上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俯下身去,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是谁指使你来的?

那刺客仿若疯了一般,喉咙中发出无意义的狂吼,随后竟是转身蓄力撞向一旁的廊柱,却被士兵一把拦下。

你若不坦白也无妨,你虽然没有家人,但陛下依旧可以一根根剁下你的手指,一寸寸挑断你的筋脉,让你生不如死。士兵恐吓道。

那刺客面色明显白了一下。

皇上挥挥手不置可否,随后竟是直接转身走回龙座。而士兵也拽着那刺客的手臂就要往外拖。

刺客突然迸发出尖锐的喊声,不要,不要这样对我,陛下,我说!我说!

皇上脚步一顿,却依旧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向前走着。

是萧将军,是萧向翎派我来的啊皇上!皇上明察,不关小人的事情啊!

气氛瞬间跌落冰点。

萧向翎这三个字宛如平地上炸起的惊雷,所有人倏然色变。

皇上几乎要站起身来喝止,而极度震惊之中,那士兵的手竟是无意识松了一下。

就在那毫瞬之间,那刺客竟是纵身跳出,拨开压制在自己身上的手,用力向柱子上撞去。

刹那间,鲜血四溅。

快,快清理干净,莫要惊到陛下。周围士兵匆忙喊着,下面乱成一团。

而皇上还未从刚刚萧向翎大逆不道的事中反应过来,又被溅了一身鲜血,着实惊得不浅。手指和面部都在不由自主地发着颤。

宫宴那日萧向翎的缺席,上朝当天萧向翎反常地放弃太子伴读一职,要求伴读七皇子

一切离奇的事情似乎都有了解释。

萧向翎皇上颤着呼出一口气,萧向翎

把他给我绑过来!他怒道。

第9章

顾渊煎熬好汤药端进去的时候,却见萧向翎还在江屿床边,似是困倦极了,偏头靠在了床柱一侧,不知道睡没睡着。

若说那夜萧向翎从黑衣人手下将江屿救出来还能说是巧合。但现在这件事,未免这太不正常了。

江屿已经昏迷三日有余,期间只醒过一两次,不出片刻又睡了回去。

而这三日里,萧向翎却是昼夜不分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但也不做什么,甚至极少朝江屿看上一眼。

大多数时候翻了一本卷册在手边看,偶尔拿出重剑来擦拭一番,连靠在床边小憩的时间都少得很。

这太不正常了。

而外面的传言都已经漫天乱飞了。

众人皆知萧向翎在满朝文武之上,点名道姓要做七皇子伴读,知道他那夜舍命冲进火场将江屿救了出来,知道他在江屿床前守了好几天。

而两人之前并无交集。

这就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

说得好听的,是北疆将军二十多年来洁身自好,却为江屿从雪原奔赴千里来到中原,只愿求得良缘。

说得不好听的,便是江屿在朝中无权无势,只能靠美色诱人,用某种不可说的手段将这块肥肉骗到手里,从而发展自己的权力地位。

但顾渊知道,二人的关系跟这哪一条也沾不上边。

二人一个是锋芒毕露的野狼,一个是阴险刻薄的豹。狼和豹混在一起,酒足饭饱之时可并肩谈笑,而饥肠辘辘之时便要厮杀抢夺。

江屿有借力萧向翎的心思不假,但萧向翎也定不会单纯到为美色误了事。

两人大概是暗地里互相算计,却给众人一副相亲相爱的假象。

顾渊神色又凝重了几分,端着药羹尽量轻声地走进去。

但大概是由于沙场上炼出的本能,萧向翎还是在顾渊推门的一刻瞬间醒来,连眼神中也再无半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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