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何小满早不见了平日里生人勿进的冷淡孤傲,面庞上是让人心疼的脆弱,宋青来叹了口气,将他打横抱起,说道:“轿子在外头?赶紧先把人送回去。”
万连见状,飞也似地跑下楼去了。
宋青来抱着人下楼,楼上雅间里不少人都隔着一条门缝偷看,到了一楼更是收到无数胆怯又好奇的围观目光。
怀中人在模糊中不安地动了动,宋青来安抚地轻拍他的背,他又静了下来。
宋青来将人送到轿子里,目送他们离去才走。
而何小满直到回了东厂还半昏半醒,隐约知道自己是被宋青来抱着走的,但不敢深想,一想就脸红耳热。
万连让人煮了解酒汤给他喝,他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估摸着要折腾一晚上,他派人去宫里传信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了,而后把人都打发走了,独自一人待在房中。
柜子里整齐地叠着一红一白两件飞鱼服,他全都拿了出来,抱着两件衣服曲腿靠床头坐着。
衣袍蹭在胸口,他弓起身子抱得更紧,好像这样抱着胃就不疼了。
他确实无数次躲在角落里偷偷看宋青来从路上走过,可他也只敢这么远远看着。
宋青来是天之骄子,永远笑得那么张扬明媚,而他是身有残缺之人,内心还怀着龌龊肮脏的痴心妄想。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可能是个双向暗恋的故事(溜)
接下来走事业,夹杂谈恋爱。
第33章错信之人
阳春三月,谢如琢却没有赏春景的情致,三大营的重建事宜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然而缺钱之事还是没有解决。
朝堂上众臣大肆商讨一番后,提议先向北疆四位总兵借钱,因为他们肯定有钱。
孙秉德心里清楚这法子过于天真,但没有站出来反驳,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谢如琢以不变应万变,也没有干涉,由着文官们推出资历最老的唐和春去张罗借钱。
半个月后,裴元恺上奏朝廷,表示借钱可以,但沧州的战线要后撤五十里,理由是少了笔钱就没法维系这五十里地的布防。
吴显荣上奏朝廷,表示借钱可以,但朝廷去年就说缺钱,给溪山的军费少了一半,是他们自己贴上的,在借钱之前希望朝廷把这一半军费先补上。
宋青阁直接将宛阳的账簿誊抄了一份,让朝廷自己看他是有钱还是没钱。当然,这份账簿到底是哪一份,就没说了。
剩下一个齐峻茂依然关着大门,对朝廷爱答不理。
文官们见此结果尴尬无比,一个个寻思着该找补点面子,于是右都御史上书称北疆四位总兵与绥坊卫所多年勾结,中饱私囊,不如下诏彻查四处军机重镇与绥坊各地卫所的账目,逼他们给钱。
之前宋青阁上书请奏清查卫所,主要目的是查卫所下的兵丁人数以及官员,没到账目这一步,也没明目张胆把几位总兵拉下水,这回文官们直切要害,直言查账目,无异于在抄家,谢如琢也只能夸他们真勇猛。
此事是忠义之举,关乎名声,内阁怕落人口舌,便也跟着上书附议。
最后倒是让谢如琢骑虎难下,答应了就是大家一起愚蠢,不答应就显得他昏庸懦弱,真是头疼。
四位总兵显然也知道终究和这些文官要有一战,和朝廷也注定不会和睦多久,陆续都开始向朝廷施压。
裴元恺从沧州前线回家去了,美其名曰朝廷有疑,闭门思过,而北狄人开春后再次犯边,此时沧州战事正烈,这下主帅撂挑子不干了,前线大概即将乱成一锅粥。
吴显荣有样学样,回家闭门谢客,溪山的战场也不管了。
几日后,宋青阁也坐不住了,两次南下他都主动出兵,三大营重建时他还送了批人马,如今朝廷要和他撕破脸,他沉默地撤回了三大营的兵马,且今年再想南下,他基本上是不会再施以援手了。
大虞本就四面楚歌,苟延残喘,眼下再和四位总兵闹翻,更是雪上加霜,无奈之下,谢如琢先安抚了裴元恺和吴显荣,好歹把人劝回前线打仗去,再私下传信给宋青阁,求他把兵马送回来救救三大营,最后再心平气和与文官们说,此事需徐徐图之,要妥善处理与四位总兵的关系。
文官们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如今见了棺材当然怕了,一个个又开始琢磨着上书献策,如何处理与四位总兵的关系,为朝廷争取最大的利益。
三大营身处这场风波之中,刚重建没多久就险些功亏一篑,幸好谢如琢及时稳住了局面,新任的几位将官又有几分魄力,诸项事宜都还在顺畅进行。
兵部尚书虽不提督三大营,但三大营许多事务仍与兵部脱不开关系,其中所需兵器就必须经兵部批核统调,岳亭川近来频繁往兵部跑,想从兵部运往北疆的那批重甲里截一点下来。
今日他带上沈辞一起来,本意是多个人帮着镇场子,然而沈辞最烦跟这群文官磨嘴皮子,来了之后没听两句话就一个头两个大,他一个闪神,沈辞瞬间溜没影了。
沈辞溜到偏厅外面去透气,瞥见两个人在堂屋前头说话,他靠着墙根,没刻意隐藏身形,而那两个人大大方方站在那里,看着也不是在说天大的密事。
正对着他的那人他认识,是孙秉德一个学生,叫邓律,任兵科都给事中,可以说是孙秉德的心腹之人,当初流言之事就是邓律得孙秉德授意撺掇几个给事中上奏弹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