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和抗拒。而郁瑶的注意力全被她刚才看见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的确是一道伤疤,长而狰狞,斜贯在季凉的颈间,将他瓷白细腻的皮肤割裂,即便早已愈合,也不难想象当初会有多可怖。
郁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脱口而出:“疼吗?”
季凉的身体陡然颤了一下,他没有答话,于是郁瑶抬头看他。
他直直地盯着郁瑶,虽然面色仍然紧绷着,但眼中不再有轻蔑讥谑,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似乎难以置信她会问出这样一句话一样。
“一定很疼吧。”郁瑶自顾自道,“是怎么伤的?”
季凉沉默了片刻,这次回答她了:“三年前,刚上西北战场的时候,被人砍的。”
他答得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昨天做菜切伤了手指一样。
那时候,他未满二十岁,因为母亲的事受尽了冷眼,憋着一口气去了西北军,与素有虎狼之名的赫赫国军队对阵,第一次上战场,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敌军一刀劈在颈间,他用手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眼前阵阵发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死了。
后来,他被清扫战场的士兵从尸堆里拖出来,被军医救醒,才知道那一刀距离大血管只在分毫之间。
他躺在伤兵帐的时候,听见别人这样说:“男儿家家来打什么仗,不如趁着脸皮身段好,赶紧嫁人生孩子。季老将军的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刀都提不动的货色。”
有好心些的就劝:“听说他是因为季老将军的事,被人退了婚,一时想不开这才来从了军。也是可怜,少说些吧。”
后来,他从刀都拿不稳的小兵,一路成了不让巾帼的勇士,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受封云麾将军,多次领兵击退强敌,在去年赫赫与大周休战之后,才奉旨回京。
但是,旁人的非议就如他颈间的那道伤疤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从来不曾停息过。
“被人砍的”,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郁瑶还不待如何,另几名参选的公子却已连连倒抽凉气,脚下止不住地退开去。
“好吓人。”其中有人作势掩住耳朵,惊慌道。
郁瑶无奈,正感叹于此间男子的胆小柔弱,却忽听一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好生无礼,如何敢在陛下面前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她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个少年,年纪仿佛很小,衣衫富贵,面容骄矜,正高傲地看着季凉。
季凉目中一闪,避开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只面对郁瑶,唇角一抹自嘲的微笑,“臣言行无状,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