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飒飒,两?人?一同?走了一段路,一时安静无言,心里却无比踏实满足,仿佛只要是那个人?在身边,连蝉鸣鸟啼都变得温柔。
片刻后,顾远筝轻声问:“殿下?在西南可还受过伤?疼不疼?”
“哪能不受伤呢?”邵云朗摇头?,他垂眸盯着顾远筝散落在肩头?的?墨色长发,“不过哪一次也没有看见你受伤时疼,想起来我就疼的?喘不上气。”
“殿下?……”顾远筝轻叹一声,“君心似我心啊,殿下?要好好保重自己。”
邵云朗应声:“嗯。”
顾远筝的?小院是在闹中?取静,占地?并不大,但足够清幽,院里还挖出个小荷池,此?时雪白?莲花正开的?好,顺着窗子送来阵阵清香。
顾远筝为他取来了一套素色的?衣服,邵云朗随手扯开腰带,见他也没有出去?的?意思,便似笑非笑的?问:“顾大人?不回避一下?吗?”
顾远筝神色不变,抬眼道:“我看看你身上新添的?伤。”
“都成?疤了,有什么好看的??”邵云朗手上不停,将外袍脱下?来搭到屏风上,干脆笑道:“还是顾大人?想看些别?的?东西?”
顾远筝道:“只看伤。”
态度过于坚定了,邵云朗叹了口气,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都不觉得疼了,真的?。”
中?衣敞开,露出颈侧一点雪白?纱布,邵云朗转身背对着顾远筝,一手脱掉那层单薄的?衣料。
确实不是新伤,却也看得出受伤时有多凶险,纱布自他肩上斜着绕到腰间,当时那敌人?想必是全力将刀劈落下?来的?,目的?明显是要取他首级。
身后轮椅辘辘响了两?声,应是顾远筝靠近了,邵云朗怕他忧心,只道:“这伤看着有些长,其实很浅,你……”
他话音戛然而止,后腰处被顾远筝冰凉的?指尖抚过,随后那指尖离开,换做轻如?落雪似的?一个吻。
吻在那刺青上。
邵云朗喉结滑动一下?,僵着背脊没动,片刻后才转身,蹲在顾远筝面前。
“骗你的?,其实挺疼的?。”他笑着说?:“可我每次活下?来,就觉得离咱们?的?太平日子又近了一步,这么一想,伤口就不怎么疼了。”
顾远筝低头?看他,眸色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殿下?,其实我很生气。”
邵云朗眨眼,安静的?听着。
“你当年不该不告而别?。”顾远筝道:“你心里在顾虑什么,我都明白?,也知晓其中?凶险,可世道本就无常,人?能把握的?,唯有‘当下?’二字。”
这件事是邵云朗做的?不对,他乖顺的?伏在顾远筝膝上听训,愈想便愈发愧疚,有几分蔫蔫的?说?:“是我不好……”
“所以殿下?知道当下?该做什么吗?”顾远筝问。
邵云朗想了想,低声道:“我与你透个底,我在西南有一批私兵,是西南狼骑中?的?精锐,必要时这只万余人?的?军队,能取道陇州剑指雍京,嘶……你手摸哪呢顾大人??”
顾远筝俯身道:“你说?的?不对。”
邵云朗:???
顾远筝低声道:“小五,你当下?该哄哄我。”
那略微低哑的?声音钻进耳朵里,痒的?邵云朗微微有些战栗,他怔愣了一下?,与顾远筝笑着对视,“我以为你在说?正事,顾大人?。”
两?人?鼻息浅浅的?纠缠在一处,顾远筝吻了吻他的?鼻尖,唇缓缓的?向下?。
“这便是正事啊,殿下?。”
……
次日煜王府宴客,便有人?眼尖的?发觉,煜王的?下?唇破了个小口,那痕迹可不是磕碰出来的?,风月场上有些经验的?老手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再看这安排的?井井有条的?宴席和略带边塞风情的?歌舞,众人?不动声色的?对了个眼色。
这煜王府,可不像没女主人?的?样子,各家想把女儿送进府的?,可要重新掂量一二了。
邵云朗能怎么办,他怀疑顾远筝是故意的?,虽说?他无意迎娶谁家的?公子小姐,但顾公子这小心思还是让他颇为哭笑不得,看到顾远筝入席,两?人?视线一对,他忍不住悄然做了个口型:属狗的?。
正暗送秋波,门口通报的?掌事气沉丹田的?通报声传了进来:
“贵客——丞相顾蘅顾大人?到——”
邵云朗:“……”
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拱白?菜被抓个正着的?错觉了,邵·小野猪·云朗赶紧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亲自迎了出去?。
顾蘅今日穿了件略有些旧了的?居家燕服,看着就舒服自在,这谁面子也不给的?丞相大人?进来对着邵云朗拱拱手,又看了一眼颇为面熟的?老管事。
老管事心虚擦汗,在旁人?没注意的?时候小声叫了句:“老爷……”
顾蘅转头?对邵云朗笑道:“早听闻煜王府气派,便想着过来长长见识,今日一见,嗯,就像自己家一样。”
邵云朗保持微笑,唇角似乎更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是把有对象的小庄忘的死死的啊【捂脸】
舅舅的崽该有八岁了,没这么小啦,至于顾二,他连个对象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