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霆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放心,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个小妖精,毕竟本宫这头疼啊,只有在你这儿才能缓解一二……不?过,顾家那长子哪去了?他在京中才半年,一次都未入宫觐见?过,演武场上遥遥一见?,本宫都没记住他长什么样,这顾蘅藏儿子,怎么比藏女儿还?严实?”
姬如玉不?关心顾家儿子去了哪里,只想起昨日在书房外偷听见?的话。
邵云霆的下属刺杀失败,只带回来个似是而非的消息,说他在秋水关见?到一人,一个早该死了的人。
五皇子,邵云朗。
不?过那人又说,那貌似五皇子的青年极为警觉,他不?敢靠近,离得太远,所以?不?能确认。
邵云霆不?以?为意,他如今顺风顺水,眼见?着熬死庆安帝便能坐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上,在他看来,邵云朗就算是活着,也该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才对?,怎么可能跑到距常州万里之遥的秋水关去当兵?
但姬如玉却?不?这么想。
她真正心爱的人就是邵云朗害死的,哪怕邵云朗还?有万分?之一活着的可能,都会让她如芒在背。
她眸光闪动,手上动作?愈发轻柔,笑的格外娇俏,“殿下,奴今日请了人来我这小院唱戏,殿下陪奴一同听一听嘛。”
“嗯。”邵云霆不?以?为意的问:“哪出戏?”
“钟大郎慈心释幼虎。”
邵云朗:“新的戏折子?没听过。”
姬如玉媚眼如丝,“是啊,新排的好戏呢。”
……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秋水关内很快便处处覆雪,约莫半个时?辰,积雪已经堆至小腿肚。
韦鞠冲进议事厅,反手关上房门,挡住外面呼号的风雪,他蒲扇大的巴掌掸落头上积雪,嚷嚷道?:“这他娘的不?见?鬼了吗?这都五月了!哪有五月天下这么大雪的?!”
他转而看见?站在沙盘边的邵云朗和顾远筝,又问:“秦将军好点没?有没有什么新的指令啊?”
邵云朗沉吟片刻,问韦鞠:“韦叔,关内屯粮如何?”
“剩的不?多了,不?过算来朝廷那边每半年的补给也快到了,还?有些?冻死的牲口,肉十天半个月的也坏不?了。”
“秦将军的意思……”邵云朗垂眸,盯着宁州等地的山川河流,他抿了下唇,接着说:“每人每日分?得的口粮,减一成?。”
“啊?”韦鞠愣住了,“前些?日子不?是减一成?了吗?还?减啊?”
顾远筝提笔又在宣旨上核算了一遍存粮数,长眉微敛,面上有些?忧虑,他答道?:“减吧,韦叔,风雪这般大,运输粮草的路线很可能被阻,可能会迟上半月也说不?准。”
“行吧。”韦鞠挠头,“下面那些?半大小子嘴上不?说什么,可每天吃不?饱已经有怨言了,可不?能再?减了。”
邵云朗却?皱着眉,没能应下这个承诺。
而顾远筝所说的,大抵会迟半个月的粮食,足足比预期迟了一个月,仍是毫无音讯。
……
邵云朗刚处理了一个抢百姓粮食的兵卒,便迎上了匆匆而来的崔宁。
与韦鞠不?同,崔宁是个人精,早就看出秋水关内如今主事的是谁,他见?了邵云朗便长揖道?:“云小将军,崔宁惭愧啊!”
邵云朗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崔宁胳膊,低声道?:“崔大人不?必如此……是朝廷那边又回信拖延了?”
一个月吃不?饱饭,众人都清减了一些?,崔宁本就瘦,如今都已经面露菜色了,邵云朗等人年轻,身体?好些?,看着只是消瘦。
崔宁看样子快哭出来了,懊丧的有气?无力道?:“今早回信送到了监军所,说春寒受灾,大半作?物都冻死了,宁州这边无粮可收……皇帝已经上了祈安坛,日夜为百姓祈福……”
大抵是不?调粮食却?祈福的荒唐举措让崔宁也觉得不?可思议,他默然片刻,又说道?:“是我无能,没能要来粮食。”
可终究是谁无能,两人都心知肚明。
如今关内粮草不?足,除了秦靖蓉每个人都扎紧了腰带过日子,邵云朗和顾远筝再?精打细算,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
军队之内七成?都是壮年,正是能吃的年纪,吃不?饱根本就没有战力,若是此时?……
“小五!”顾远筝疾步进了院子,看到崔宁在也来不?及行礼客套,他眸中尽是森寒杀意,从喉咙里艰涩的挤出一句话:“蛮族异动,自朔方原南下了。”
“什么?”崔宁两股战战,惶惶然的问:“不?是……有新约吗?”
他又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可笑,半晌又问:“蛮子怎么这时?候南下?难道?他们?知道?关内粮草不?足?谁透露给他们?的?!”
邵云朗抬腿便和顾远筝一同向院外走,同时?低声吩咐守在一旁的传令兵,“叫韦、汤、李三位将军,速速到议事厅。”
“是!”小兵领命而去。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邵云朗和几位将领围在沙盘前,气?氛却?并不?是战时?的同仇敌忾。
那李姓的将军抱臂道?:“抽调布防这么大的人员调动,统帅竟还?不?露面吗?云五,究竟是你在转达秦将军的指令,还?是你在擅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