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回?家种?地去。”秦靖蓉一手点在那汉子肩头?,“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多美?能干就?把嘴闭上,以后日子不好过了,都把嘴扎得像裤腰带一样紧知?不知?道?没见谁在我这议事脱裤子吧?既然不能脱裤子,也别说不该说的话!”
那汉子蔫蔫道:“知?道了……”
“散了!下午韦鞠过来带那小子……”秦靖蓉一点邵云朗,“带他去哲里?察布那边把耗子洞炸了。”
有人应了一声,一群人便往外?走,最后屋里?只剩下秦靖蓉和邵云朗。
那女人抬眼看了看邵云朗,吩咐道:“关门,让外?面的人走远点。”
邵云朗:???
他依言照做。
等门一关,秦靖蓉便绕过桌子,大步走到了邵云朗面前。
她比邵云朗稍矮,仰着头?盯着邵云朗的脸看了半晌,还要上手捏一捏。
邵云朗终于忍不住说:“秦将军?您这样我有点害怕……”
秦靖蓉:“你怕什?么?”
邵云朗弯了眉眼,“怕您见色起意。”
“臭小子!”秦靖蓉笑着捶了他一下,但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了下去,回?身自架子上拿下一柄长刀,抛给?邵云朗道:“你耍两招给?我看看。”
邵云朗不明所以,但这是军中,秦靖蓉说话无异于军令。
刀是好刀,邵云朗随意舞了几?式后,恋恋不舍的递还给?秦靖蓉,却见秦靖蓉红了眼眶。
她说:“这是你舅舅用过的刀,你拿着吧。”
邵云朗手腕一僵,“是……顾远筝告诉您的?”
说完他又自己否认了,顾远筝不会主动提起他的身份。
果然,秦靖蓉摇了摇头?,“他嘴多紧呢,自然什?么都不肯说,是我昨日一见了你,便觉得眼熟,夜里?睡不着想了想,可不就?像严耀嘛。”
邵云朗不语,只是垂下了眼睫。
深吸口?气,秦靖蓉忍住泪意,她低声道:“五殿下,我大概是明白你要做什?么的,也愿竭尽所能的帮你在军中扬名立威,收拢人心。”
邵云朗颇为意外?的抬眼,“您……”
“个中深意,你再长大些就?懂了。”秦靖蓉抬手,似乎要摸一摸邵云朗的脑袋,但犹豫了片刻转为拍了他的肩,“去吧,下午和韦鞠走一趟哲里?察布,叫小顾跟你一起,啊对了,你们俩……”
她眼神揶揄,“昨晚过得还不错?”
“咳……咳咳……”邵云朗一时险些咬了舌头?,眼里?的疑虑转而被尴尬代替,“我俩……那个……”
“行了,不必多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嘛。”秦靖蓉眨了眨眼睛,“他要是对你耍脾气,你来找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邵云朗:“……”
他本以为是来见顾远筝的长辈,结果出了门,他倒是多了个撑腰的。
骑马来往于朔方原和哲里?察布就?要快的多了,为了防止炸矿道时引起山体崩塌,火药的引线设的极长,中途灭了两次,最后终于引燃了。
顾远筝站在邵云朗身后,抬手捂住他的耳朵。
即便如此,那轰鸣仍是震耳欲聋,仿若埋葬于此的两朝冤魂发出了不甘心的嘶吼,又被朔方原上呼啸的寒风卷入云霄。
身着雪银色轻甲的两个少年并肩看着山下。
邵云朗眸中多了些不同的东西。
若说他最初想要站在那个位置上,是因为仇恨,那如今的心境却隐约有些不同了。
上位者,他们往往不知?民生,却掌民生。
邵云朗自认不是个胸怀韬略的人,但至少他亲眼见过烽火四起、骨肉离散,也亲自尝过饿和冷是何种?滋味。
他自十里?软红的织金河一路走到了千里?冰封的朔方原,苍生悲苦只得以窥见一隅,却愈发觉得自己浅薄。
若有一日,他站在那个位置上,挥毫落笔便能定人生死,他又真的能做到分毫不错吗?
幸而他不是一人。
邵云朗侧头?看了眼身边站着的俊秀少年。
顾远筝黑瞳沉静的映出这一片江山,他似有所感的看向邵云朗,两人视线一触,邵云朗便笑了。
他们站在人群后,遮掩在大氅里?的手悄悄握在一起,像是默契的做出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约定。
天?地间?落了雪,很快山下的嶙峋碎石和皑皑白骨便会被积雪覆盖,来年春时又会绽出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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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庆安二十七年春,西北朔方原上?又添新绿,与?春意同来的,还?有来自秋水关的捷报。
素有威名的赤月将军秦靖蓉率三万骑兵从秋水关出发,另有两名小将从泗郡率军八千以做策应袭扰,这一?战,斩首虏万余人,缴获牛羊千余头。
八百里加急的红标信件还?未抵京,秋水关里便先热闹起来了。
邵云朗甲胄上?血色未净,一?路奔袭厮杀连刀鞘都不知?道丢去了哪里,打了胜仗,满城皆是欢声,三千头畜生在城外杂乱的叫声听着竟然也?顺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