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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一舞跳毕,皇帝开腔:“朕曾想,你与姝常在交好,哪怕跳得平平无奇,也得赏你点东西。”
一旁的梁遇寅听出来,皇上这是憋了个包袱准备卖关子呢。
梁总管猜得不错。
皇帝给陈答应准备的下半句是:现在看完你的舞,看在你和姝常在交好的份上,朕便不罚你。
原因没别的,跳得太滑稽了!
同手同脚不说,也全然不在节拍上。
谁料陈答应没听出来皇帝的潜台词,她欢天喜地的行大礼谢恩:“上回臣妾借着姝姐姐的光得了皇上赏赐,已是感激非常,谢皇上恩典!”
“……”
一句真心实意的谢恩,把皇帝的包袱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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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贤妃那,皇上只让奴才带过来这么一碗,说是宴上吃食看着好看,尝起来也许不合口味,让小主垫垫肚子,”见她要起身,小太监赶忙说:“皇上嘱咐过不必特意谢恩。”
“那劳烦公公替我谢过皇上了。”
姜娴笑说。
樱桃提前去了核,用银叉子戳着吃,甜得漾人。
姜娴不好口腹之欲,为了避免旁边的陈答应在众目暌暌之下口水掉到桌子上,她便分了她一半,也正好让她在宴席上多动筷少说话,省得惹祸。
“谢姝姐姐的赏。”陈答应讨巧地接了句。
同坐一桌的张常在冷眼瞅她,阴阳怪气:“陈答应,你也是宫中小主,她不过是个常在,你又何必奴颜婢膝。”
姜娴的眼皮轻跳一下。
不等她怼回去,陈答应满脸警惕地看着张常在:“常在姐姐若想讨好姝姐姐,还是换个人选吧!姝姐姐已经有臣妾了。”
“……”
这什么脑回路!
她是要讨好姝常在吗?她是在嘲讽陈答应不必讨好一个小小常在!当姝常在的狗腿子有什么好?这些天来,也没见姝常在把恩宠分给她!
可见姝常在不是个大度容人的。
莫名其妙被扣帽子的张常在恼火,正要反驳,却听到姜娴转过头来,竟是心情极好地扬起笑脸:“陈妹妹说得不错,张常在还是别惦记我了。”
原本是无语,这时张常在是胸闷了。
可是在宴席上,她不好发难,只好紧紧绷着脸,不欲搭理倚竹轩的人。
张常在和郭贵人同住一宫,跟她同仇敌忾地不喜姜娴。
只是才安静了一会,到了太监唱名亲王献礼的环节,张常在又说:“真期待等会郭贵人的《霓裳羽衣舞》啊!贵人姐姐学舞多年,底子深厚,往常不轻易展于人前,今日臣妾也是有眼福了,”她瞥一眼姜娴:“听说姝常在等准备等会献艺,怎么不和陈答应一起,提前表演给皇上看?”
不乖乖藏拙就算了,非要在宗室宾客跟前出丑。
陈答应瞅出了二人的火花。
她小声问身后站着伺候的宫女:“荷香,你说我要不要帮腔?”
“小主忘了姝常在的叮嘱吗?少说话多动筷,不要给姝常在添乱。”荷香赶紧道。
陈答应颇感遗憾。
她还觉得自己嘴皮子利索又深谙人性,可代姜氏上阵杀敌呢。
“看你福气不够,再给你多饱点眼福。”姜娴轻声细语地回答。
若不细听内容,还以为她和张常在相谈甚欢呢。
张常在冷了脸:“别是饱不了眼福,倒惹人发笑。”
她话音刚落,台上的表演就快轮到换好舞衣的郭贵人。
随着丝竹之声起,一抹倩影出现在台上。
上首,太后在听到太监唱出的《霓裳羽衣舞》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这舞失传多时,流通在舞坊的也是经由后世想象描补出来的舞蹈,不过这郭贵人跳得不错,看来也下了苦功,用心了。”
皇帝对郭贵人兴致缺缺。
太后夸奖,也不过是看在她的家世份上给的体面:“儿臣看着不过尔尔,比不得秋狩时看过的惊鸿舞。”
那是教坊献上的表演。
教坊里的舞姬跳得不好得拿人头来见,郭贵人自是比不过专业人士,太后莞尔:“光论舞技,也担得起后宫 晋位贵人
万寿节宴席的角落上,夏家女婿何思远正心不在焉地望向远处。
“郭娘娘跳得真好,临之你说可是?”
郭贵人得了皇上赏赐,盈盈退下之后,夏荣芝才收回视线,含笑问道。
今日要进宫来,夏荣芝拿出了最好的头面穿上,她的长相随父,生得富态,姿色稍有欠缺,若是减去繁重首饰选对妆容,也是飒爽清秀的大家闺秀,可她想到进宫会见到丈夫的故人,不禁使足了劲打扮,提前修了眉,把颇具个人特色的浓眉修成了千篇一律的柳叶细眉,显得用力过猛,不伦不类。
临之是何思远的字。
“贵人娘娘跳的舞,我不敢细看,”何思远握着她的手:“荣芝说好,那肯定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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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握着她手的时候,他稍稍错开视线,目光没落到她的脸上。
何思远很难控制自己,他忍不住把眼前人和旧时人拿来比较。
在梅泽县的时候,姜氏便是有名的美人,哪怕女眷不经常出来走动,总有太太小姐聚会的场合,漂亮的容色是掩藏不住的,少年时的爱慕萌动也是实打实的,他觉得自己对姜娴一片真心,只可惜敌不过现实。
卿本佳人,奈何……
他太优秀了。
中举后得考官青眼,成为夏府的乘龙快婿。
何思远不是没挣扎过,但见识过京中风光后,他明白一个三品大员的老丈人能在官场上为他提供多大的帮助,这些都是姜娴一个小小的梅泽县丞之女给不了他的。
娶妻求贤淑,不可光看容色,何思远以为自己很懂这道理,可当听说姜娴进宫选秀后,他又不禁深深不忿起来——她竟如此不守妇道!
其实两人的情谊很守礼,从没单独见面,顶多在聚会上聊过诗书,因着两家的交情多有走动罢了。可就像原主一心认定何家公子一样,何思远也理所当然地将原主视作了自己的所有物,是他的女人,哪怕他被迫无奈背信,也该为他守贞。
还有一个想法,何思远没敢在妻子面前说。
他想着自己进士出身,才华横溢又有夏家相助,想必很快得到赏识升官,前途无量,超越老丈人也是未可知的事。等他在京中站稳脚跟,就将在梅泽县乖乖守着的姜娴接到京中来,纳作妾室。
贤妻娇妾,何等快活!
有他这份淡淡的愧疚和少年情意,姜娴被他纳进门之后,肯定不会吃苦受罪。
但,姜娴进宫的意气举动,将何思远的内疚和情意抹煞得一干二净!
她竟这般不安于室。
何思远又是痛心,又是气愤。
他觉得自己被绿了。
夏荣芝很爱慕俊美又写得一手好文章的夫君,对他的情绪观察入微,她发现宫里刚选秀完,自家夫家就郁结上了,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原是夫君三心两意,她却没怪丈夫。
她在跟着夫君回乡时,远远地见过姜氏女一眼,只一眼,便生出无限酸意来。哪怕她家世不显,可她有那么一张脸!见到丈夫这般情状,她更加嫉妒姜娴,妒生怨,这对夫妻今日进宫贺寿,想的都是同一个人。
“临之,等会就是姝常在献艺了,”夏荣芝绵着嗓音低声说:“妾身竟没听说她还有此才艺。”
因为不在自家,人多口杂,夏荣芝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显,也不敢编排皇上的女人。
刚成婚时,何思远为了讨好她,使出了诋毁前任大法。只要夏荣芝一阴阳怪气地提到姜娴,他就使劲贬低她,越是贬低姜娴,夫人就越是开怀。
于是在夏荣芝的印象中,姜氏就是个漂亮草包。
今日,何思远却没顺着她的话说,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夏荣芝微微变色。
须臾,她想到这是在宫中,夫君不便提及天家女眷。想通了这一点,她勾起甜蜜的微笑,抬眸望向台上,却见到有太监搬来五根三人高的柱子,使法固定在台上。
这个彩排演习时他们做过无数遍,这回做来更是熟练,可是彩排时姝常在不曾表演过她的舞蹈,只监工他们固定得稳不稳妥,提点柱子摆放的间距和位置,于是小太监们也不晓得这五根柱子是要来作甚的。
姝常在吩咐过,五根柱子必须以五角星的形状分布。
不愧是新晋宠妃,真能卖关子!
这时,舞台旁边的楼阁二楼阳台缓缓走出一个白衣女子。
说是白衣,也不全是。
雪白的舞衣上绣满金纹,金纹底下又用特殊的绣法藏了暗纹,灯光下流光跃动。这件舞衣设计特别,它很轻透,却不暴露,该捂着的地方有好好捂着,没因邀宠失了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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