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话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一个事实。
萧晗对他的种种,不过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可笑的是,他当真了。
荒唐的是,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是一场谎言。
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萧晗,楚淮的眸色逐渐黯淡下去。
关上门,关珮正在院子里踱步,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坏主意,见楚淮出来,腆着一张脸上前,却发现对方的脸色不甚好看。
联想到方才楚昭出房屋的时候也是这种脸色。
关珮的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
“楚淮,你大哥楚昭……是不是也喜欢萧大小姐?”
“……”
见楚淮没有反驳,关珮唏嘘了一声,“啧啧啧,这是要兄弟反目啊……”
“你话倒是挺多。”楚淮横了一眼过去,身上散发着冷意。
关珮立马抿住了嘴,朝楚淮又是摇头又是被摆手,挪着步子悄悄退了几分。
他哪里话多了,分明只说了两句!
楚淮见此,也不屑与关珮计较,分明是与对方相差不多的年纪,可在他眼里,关珮与青泽倒没什么两样。
“照顾好她。”楚淮侧眸朝关珮吩咐着。
“不是,楚淮,你又要走?”关珮上前拦住了楚淮离开的步伐,“那什么,这可是你夫人啊!你这天天不理不睬的,丢给我算怎么回事?我又不会照顾人。”
“至少你比楚昭放心。”他拍开关珮的手,脚步不停。
“你什么意思?”看着楚淮离去的背影,关珮忍不住大喊了一句,“什么叫我比楚昭放心!我告诉你!万一萧大小姐被我的魅力折服,有你后悔的!喂!楚淮……”
然而,不论他怎么喊,楚淮都没再给他回应。
“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明明很在意,很害怕萧大小姐被人抢走,居然还要扔给我照顾,你怎么不自己照顾啊?不知道姑娘家的对救命恩人都会抱有特殊的感情么?”
关珮咕哝了一句,好在如今四周无人,不然,他肯定会被当成疯子抓进官府。
毕竟,谁没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啊。
等到关珮晚上再过来萧府的时候,楚淮人已经不见了,只吩咐了白心送来了几帖药。
关珮认命地接过,又把憋了他一下午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白心答他:“主子离开是身不由己……对萧小姐是情不自禁。”
关珮听得一阵云里雾里的,但白心却没有解释太多。
这几日,萧晗病倒,皇都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云府举家搬迁,云雷带着三口棺材回了乡下老家,一时震惊朝野上下。
空出来的禁卫军统领一职,最后由娴贵妃的外甥何毕接任。
凤阳宫中,宁氏瞧着底下给她请安的娴贵妃,一抬眼便让身边的崔掌事搬了条凳子过去。
“本宫犯了陛下的大忌讳,差一点就被打进冷宫,如今虽被陛下解了禁令,但陛下也说不允许任何人来与我亲近,整个后宫都在等着看本宫的笑话,倒是妹妹你,如今正得盛宠,反倒是日日来给本宫请安,难道不怕惹了陛下不悦么?”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宁氏心中也是好奇的紧,平日里娴贵妃给她献殷勤也就算了,如今她落魄了,离皇后只差一步之遥的娴贵妃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倒是待她如初。
她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娴贵妃坐在凳子上,垂首向倚在塌上的宁氏说着:“娘娘莫再开臣妾的玩笑了,这后宫之中,哪里有什么盛宠,若真要有,只怕陛下都将其给了宫外的萧家,给了那萧晗……”
宁氏没有反驳,只是眼角带上了几分嘲弄。
“继续说。”宁氏看向娴贵妃。
“便是臣妾能得皇上几分垂青,也不过是因着身上带了几分先皇后的影子,臣妾若是拿此当成筹码对皇后不敬,这不仅是在侮辱皇后娘娘,也是在侮辱臣妾自己……
宁氏端正了身子,心思微动。
“伺候陛下这么多年,到头来连个死人都不如。”
娴贵妃落寞出声,语气低迷。
宁氏有些感慨,眸中没了方才的警惕,叹了口气后拉过了娴贵妃的手,宽慰道:“你倒是个聪明的,难为你能看得明白。不过你倒也不必将自己看得太轻,你至少还生育了皇长子,将来,指不定便是未来的储君,到底是有个倚靠的。”
娴贵妃心中一颤,慌忙要跪下谢罪,却被宁氏拦住。
“你别多心,本宫膝下无子,对什么皇位之争不感兴趣,没有旁的什么意思。”宁氏认真说着,同时让崔掌事去上茶。
娴贵妃稍松一口气,站起身来,斟酌几分,轻声在宁氏耳边说道:“其实,臣妾的孩子,亦是娘娘的孩子……在臣妾心中,母后皇太后,除了娘娘,无人再担当得起。”
宁氏眉头微蹙,娴贵妃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妹妹你……”
正要训斥几分,却见娴贵妃将手覆上她的手背,重重地握起:“娘娘,您仔细想一想,至少……大皇子不会如陛下一般,将死人看得比活人还重,况且,他与皇后娘娘膝下的两位公主素来亲厚,是定然做不出让两位妹妹背井离乡去和亲一事的。”
听见这话,宁氏心中一震,怔怔地看着娴贵妃,却怎么也提不上力气抽出被对方拉着的那只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