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刮到脸上, 元佑差点化了,他就说了句老实的话, 怎么就这样了?
虽说是自己的亲兄弟和准嫂子,元青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咳,表姑娘,属下再给你盛一碗。”
见元佑那憋屈到不行的表情,锦虞这才满意了。
继续高高兴兴喝起了美味的鱼汤。
偶尔挑出几块肥嫩的肉, 喂给竹凳上的乌墨。
不过,锦虞心里是知道的,那人也就是说说,吓他一吓。
他对下属有多好,这天下诸数将领,没有人能比得了。
“将军——”
便在这时,一名守兵快步而来,禀道:“墨侍卫在营外,说甚世子爷有急事,要与您交代。”
都知墨陵是苏湛羽的随侍,向来寸步不离,眼下他去而复返,又是只身前来,便知要言绝非轻如鸿毛的小事。
只是跟着那人行军多年,惯常血雨里来去,众人什么风浪没见过,便就没在意。
片刻之后,池衍眉目间风云不惊:“让他进来。”
守兵领命下去,不多时,便见墨陵自营外疾步走来。
离那人三步远,止住,端身扶剑行礼:“属下墨陵,见过池将军。”
边上,锦虞坐在半矮的竹凳喝汤,清红裙摆逶迤及地。
乌墨一团雪白,乖巧伏在她双腿上等投喂。
春光倾洒下来,满目温暖静好。
柔和的视线从她身上敛回,池衍淡言:“何事?”
墨陵一瞬细微迟疑,随后便如往常面色古板单一。
一封书信取于袖中,他双手呈上:“世子爷吩咐,让属下将此信亲手交与将军。”
目光垂落,那信封乃牙色花笺,但凡楚京之人都能一眼得知,此信出自高官重臣之手。
池衍俊眼微细,随手接过,修指灵活拆封,折开纸笺。
随目之所及,他眸中骤然闪过一道深芒,沉下的眉目中肃冷渐重。
旁侧的元佑觉他异样,也正了色:“将军,发生何事了?”
极少见他默冷至此的神情,元佑不由顿住了话语。
信中落款,是尉迟亓的私印,绝无可能造假。
故而池衍并不怀疑信中所言真假与否。
只是信里说的事,仿佛掀起了他心底的惊涛骇浪。
花色信笺因他指间收紧的力道褶出深深皱痕。
显然,他动了怒。
气氛陡然凝重。
锦虞怔愣须臾,茫然中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汤碗。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神情。
面无笑容,透心的冷,浅褐瞳折射出的暗光,如刃如丝。
他无声,良久的死寂令四下氛围越发沉闷慑人。
墨陵目露犹豫,踌躇多时,还是遵从命令,道:“将军,此信来自京都,死侍本是要暗中送往临淮,但半道被王府眼线拦截,世子爷归府途中得知,便命属下即刻赶来。”
完美的措辞,听上去天衣无缝。
又是一息压抑,他依旧无言。
目光从那字里行间移开,池衍缓慢将纸折回信封中,淡淡敛去了眉宇间万般起伏的情绪。
若不是那薄唇难抑地紧紧抿着,真要让人以为方才无事发生。
池衍抬了下手,墨陵便知意退离。
接着他看似随意地将信往边上一递,元佑立马伸手接过,而后便见他向前走了两步。
池衍不急不缓,在矮竹凳边半蹲下身。
微微含了丝笑意:“好喝吗?”
对她说话时的语气,还是那般温柔。
但锦虞看得出来,他那似真似假的笑里,浮动澹澹杀意,哪怕他掩藏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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