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姑娘屋里的宫女冲撞了陛下,和她从前的好姐妹一起被陛下的人带走了。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溧阳的耳中,她心下一紧,看向正与她对坐下棋的长公主,“姑姑,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长公主没动,“不过是个宫女罢了,冲撞了陛下自该受罚。”她见过玉兰那姑娘几次,对她的印象算不上好,说到底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奴婢,如今锦衣玉食的伺候着,也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至于奴婢的奴婢,就更不值什么了。
“可……”溧阳仍是不安。
长公主落下一子,安抚地笑了笑,“不必担心,茵茵有分寸,绝不会冤枉人,把人抓了定是那宫女真的得罪了她。”
溧阳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啜了一口,渐渐冷静下来,陛下若是有所怀疑,就不会从玉兰屋里的宫女下手了。她这么做,八成是想对玉兰不利,顺便给她父王敲个警钟。
可惜陛下不知道,即便玉兰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也无法生下自己的孩子。
思及此,溧阳放下了心,他们这时候一定要沉得住气,只要陛下没查出下药一事,就没理由除掉他们一家,至于玉兰,死了也就死了,过段时日再给兄长找一个便是。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说玉兰也被带到了陛下的寝殿。
长公主一听,皱起眉道:“玉兰还怀着孩子呢,茵茵这是做什么。”她说着,站起身,“走,我们去看看。”
二人到顾玄茵所住的寝殿门口时,却被人拦下来了,“二位殿下,龙颜大怒,二位还是莫要进去了。”
长公主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多大事,不过是玉兰姑娘身边的宫女说了不敬陛下的话。”那人道:“陛下这几日脾气不好,让她骂几句也就过去了,玉兰姑娘怀着孩子,陛下不会把她怎样的。”
说话间,就听见里面传来摔茶盏的声音,长公主叹了口气,陛下至今没怀上孩子,见玉兰气不顺也实属正常,就让她出出气也好。
二人正要离开,顾玄苍来了,这里也只有他是真心实意替玉兰着急的,立刻门口侍卫的阻拦,硬是要进去替玉兰求情。
溧阳冷眼看着,并不阻拦,事已至此,何不把戏做的再足些,免得陛下怀疑。
溧阳拉了拉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劝劝顾玄茵的长公主,“姑姑,我害怕,咱们还是先别进去了,任由陛下处置吧。”
与此同时,顾玄茵已经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妥当,她没有亲自审问玉兰和顾玄苍,而是让人先把夫妇二人带下去押着,但对外却依旧做出雷霆震怒的样子,谁也不敢进来劝。
长公主把溧阳带到自己屋中等消息,过了一个多时辰,快吃晚饭了,陛下那边也没有放人,溧阳这才有些慌了,告辞去见父王。
走至半路,却见几个太医急急忙忙往顾玄茵所住的地方走,她忙上前拦住一人问:“出什么事了?”
“回禀郡主,陛下有喜了,召臣等过去开安胎的方子呢。”
“什么?”溧阳以为自己听错了,“有喜?”
“是啊。”张太医一脸喜色,陛下有喜,他们这些太医都有赏,自是天大的好事。
溧阳也顾不上去找越王,神志恍惚地跟着太医们往顾玄茵的寝殿走。
不可能,肯定是假的,陛下明明吃了一个多月的药,怎么会有喜呢?
肯定是有太医诊错了脉……
顾玄茵在园中听到那两个宫女的对话时,又惊又怒,回到屋中安排事情时就觉小腹一阵一阵坠痛,她第一反应是来月事了,正想站起身去净房,才突然想起,她已经三个月没来月事了,而且这段时间一直胃口不好。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直到太医们到了,她的想法得到确认,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顾玄茵胎气不稳,甚至见了红,大家还来不及高兴,太医们就集思广益地给顾玄茵开出了安胎的方子。
等太医们都走了,溧阳才回过神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顾玄茵靠在榻上,血止住了,但是脸色仍不太好看,“恭喜什么呀,差点就小产了。”她说着轻抚小腹,“朕这个当娘的太粗枝大叶了。”
“陛下洪福齐天,自是不会有事的。”溧阳强笑道。
顾玄茵点头,“是啊,朕也这么觉得,定是父皇母后在天之灵保护着朕呢,否则朕早就被奸人所害,哪里能怀得上孩子呀。”
顾玄茵的语气平静,仿佛闲话家常一般,可溧阳的后背上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险些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安胎的药很快熬好了,顾玄茵顾不得怕苦,一仰头喝得干干净净,又忙吃了两颗蜜饯,解一解口中的苦涩。
“朕最怕苦了,去年生病,才喝了四五天苦药朕就受不了了,每次喝一半倒一半,后来更是把一天一次的药换成了三天一次,一个小小的风寒愣是拖了两个月,皇夫因此还和朕闹过别扭。”顾玄茵半阖着眼睛,嘴角却意味不明地勾了勾。
正这时,忽听外面宫人请安的声音,詹夙来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开口,一个因为没能保护好妻子而愧疚,一个是因为疏忽了肚子里的孩子而自责。
詹夙顾不得旁边一帮人看着,把脸色苍白的小姑娘揽进怀里拍了拍,“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顾玄茵揪着他的衣服,偷偷把眼泪蹭在他肩头,“好多了,就是有点累。”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詹夙把人抱起来,径自进了内室。
“越王那边……”
“你别管了,好好睡一觉,别的事都交给我。”詹夙不容反抗地把人塞进被子里,给她掖好被角,“闭眼睛。”
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顾玄茵乖乖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詹夙还没回来,银霜听到动静进来给她倒茶。
“事情怎么处理了?”顾玄茵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问。
“奴婢不知,”银霜道:“皇夫带着人往别处去了,没听到什么动静,要派人去问问吗?”
顾玄茵摆摆手,“不用了。”她让詹夙到别宫来时,已经让人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讲了,具体怎么解决,他心里应该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