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9节</h1>
“为首的是赵国公的孙子赵琦,此人平素行止不端,吃酒赌钱,在太学里拉帮结派,我正收集证据,要不了几日就可以定罪了。”詹夙淡淡道。
赵国公是高祖开国时封的公爵,赵国公赵世恩在朝中颇有威望,然而赵家子弟却没一个争气的。从赵家子弟身上下手,再合适不过。
顾玄茵瞥他一眼,“你不是不管这件事么?”
詹夙把桂花糕吃完,“我只是看赵琦不顺眼,借机处置他罢了。”
顾玄茵看破不说破,由着詹夙假公济私。
赵琦在外游手好闲,在太学欺负同学,吃喝嫖赌一样不缺,太学生中许多人对他敢怒而不敢言,见朝廷要拿赵琦开刀,纷纷落井下石,很快就收集了各种罪证,更有人检举他在太学中放高利贷,更有人揭发他三年前为了一个□□,打死过人。
之前的都好说,但事关人命,这事儿可就严重了。赵琦立刻被压入大牢,听候判决。
赵琦是赵国公最宠爱的孙儿,一见他被抓了起来,立刻乱了方寸,去忠义侯府求刘文周想办法。
刘文周称病不见,赵国公没办法,又去求谭易。谭易虽说不是世家出身,但好歹也位列三公,这段时间又和詹夙不对付,说不定愿意帮他。
他要求不高,只要能保赵琦一条命就够了。
谭易素来被这些功臣世家看不起,见赵国公来求他,不由觉得扬眉吐气,趁机替要求。
赵世恩自然什么都答应,将赵家在江南占的一大片耕地送给了谭易。
谭易收了好处就得办事,他于是想了个偷梁换柱的办法,用另一个人把赵琦换出来,可就在赵琦逃出大牢那一刻,却被御林军逮了个正着,带他出逃的谭府家丁也被捉拿归案。
詹夙一开始本是想除了赵国公府,可没想到最后还有意外收获。赵国公府被抄,御史大夫谭易罢官流放。平阳侯叶钊接任御史大夫一职。
这一系列事情从发生到结束不过半个月,等叶钊担任御史大夫时,正是春末夏初十分。
许是因为天气太热,这件事结束后朝野上下突然安静了下来,世家们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只求不要让朝廷注意到他们,士大夫们也都消停了,之前说陛下不知廉耻那些人这会儿都闭了嘴。
就在人人自危的时候,韩议郎悄无声息的成了亲,娶得是陛下身边的大宫女,渐渐的,关于皇帝的传言又在京城蔓延开来。
有说陛下可怜的,韩景渊看上个宫女都没看上她,有说陛下心虚的,为了掩人耳目,随意给韩景渊找门亲事……
就在士大夫蠢蠢欲动,再一次把矛头指向韩景渊时。一向不干预朝政的明德长公主却突然上了道折子,大意是陛下年纪不小,又不可避免的抛头露面,难免要被人说三道四,不如早点成亲,以固国本,以安民心。
长公主上完折子,紧跟着就是御史大夫叶钊,太尉姜骁。
士大夫们反对的是皇帝和官员不清不楚的关系,可却没有理由反对皇帝陛下成亲,不但不反对,而且还纷纷开始出谋划策,想为陛下找一个士人出身的皇夫。
功勋世家们立刻不乐意了,若皇夫是士人出身,他们这些功臣以后哪里还有活路,于是纷纷上奏反对立士人为皇夫,皇夫人选应在世家子弟中选择,有几家甚至迫不及待地毛遂自荐,让自家适岭的子弟进宫给顾玄茵请安。
两方越吵越兄,僵持不下,顾玄茵也像犯了难一样,始终没个决断。
两方的争论逐渐从皇夫人选变成了互相指责,士大夫们更是毫无保留地将功勋世家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都给抖搂了出来,一个夏天,又有三四家因此被抄,世家气势大减。
最后还是长公主看不过去,站出来给了个建议,又要世家出身又要顾及士大夫的利益,放眼看去,朝廷里也就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标准了。
第43章
或许是双方就皇夫这一问题争得太久了,或许是因为盐铁令的推行,詹夙如今在百姓中的威望甚高,大部分士大夫都赞同长公主的建议,上书请求顾玄茵立詹夙为皇夫。
甚至有些胆子小的功勋世家也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生出了唇亡齿寒之感,与其坚持己见,给皇家找不痛快,不如随大流,于是也纷纷推选詹夙。
一切如顾玄茵和詹夙所预料的那样进行着。这一次朝会上,顾玄茵终于发了话,“既然众卿家都觉得詹相合适,那朕就听取众卿的意见,择日与詹相大婚吧。”
詹夙正欲跪下谢恩,镇国公却突然站了出来,“且慢,臣以为此事不妥。”
镇国公站出来后,也有那么一两个官员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顾玄茵给叶钊使了个眼色,叶钊于是代顾玄茵问道:“詹相出身世家,又是国之重臣,有何不妥啊?”
镇国公冷笑一声,“不妥就不妥在詹相身为国之重臣。”他说着,看向站在前排的詹夙,“詹相出身世家、又是两朝丞相,胸怀大志,怎会甘心居于陛下之下,若陛下立他为皇夫,岂不是养虎为患?”
姜骁立刻反驳道;只怕不是陛下养虎为患,是国公爷心下不平吧,毕竟当年陛下与……
“太尉……”叶钊忙打断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是不能提陛下与徐望的那些传言的。
谁知镇国公却丝毫不给顾玄茵留面子,“犬子如今已经成了亲,当年那些事自然都是谣言,臣站出来绝不是因为姜太尉所说的那个原因。”
顾玄茵微微沉吟,镇国公也是高祖开国时封得公爵,族中子弟在朝中最高也只做到过九卿,平章帝登基时,眼看有衰颓之势,便与刘家结亲,这才风光到现在。
她尽量好声好气道:“国公爷许是对詹相有什么误解,他是一心为了朝廷。”
镇国公轻叹,“陛下,人心都是会变的。”
镇国公说得这些问题,顾玄茵早就想过,该给詹夙多少信任,是一个很难把握的问题,但她并不会因此就停止这段关系。
果然,就听詹夙淡淡开口:“国有国法,若臣有一日真生出不臣之心,自有国法处置,自有万民唾弃,就不劳镇国公操心了。”
镇国公冷冷瞥他一眼,又看向坐在皇位上的顾玄茵,“历朝历代防止外戚篡权的法子不少,可还是有那么多外戚知法犯法,野心勃勃,威胁到了皇位么。更何况陛下又是个女人,”他顿了顿,“这皇位未必坐得稳……”
“镇国公慎言!”叶钊见镇国公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臣说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望陛下三思!”镇国公跪下道。
顾玄茵叹息一声,让人扶他起来,“镇国公是老糊涂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竟说出这般不敬的话,朕念你是老先帝时期的老臣就不追究了。”她淡淡摆了摆手,“今日朝会就到这儿吧。”
下朝后,詹夙与顾玄茵一同往宣室殿走,顾玄茵用手肘碰碰詹夙,“别不高兴,其实朝中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就是不敢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