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凝眉,“不是你送的?我前几日见你兄长也戴过。”
溧阳微微一怔,紧接着惊讶地用小手捂住了嘴,半晌方磕磕巴巴道:“是,是我送的。”她说着,忙转了话题,“姑姑忙了一日也累了,早点休息,我先回屋去了。”
长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去吧。”
溧阳前脚刚走,长公主就忙传伺候顾玄苍的丫鬟来问话。
“今日世子可出门走动了?”
那丫鬟道:“回殿下,今日世子精神尚好,奴婢便陪他在院中走了走。”
长公主颔首,“可遇上什么人了?”
那丫鬟道:“说来巧,遇上了忠义侯府的静妍姑娘。”
长公主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二人都说什么了。”
那丫鬟迟疑半晌,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长公主皱眉,“本宫问你话呢,做什么吞吞吐吐的。”这丫鬟越犹豫,长公主就越肯定心里的猜测。
果然,就听那丫鬟红着脸道;“世子似是对刘姑娘有意,想给刘姑娘送个东西做念想,可随身只戴了郡主前日送的荷包,便摘下来给了刘姑娘。”
以刘静妍的品貌,让顾玄苍为之倾倒实在不足为奇,长公主心说这本是一段好姻缘,怎奈顾玄苍身子不好。可玄苍那孩子也着实可怜,若刘静妍愿意,不如早些把这门婚事定了,也算了了顾玄苍的一个心愿。
长公主倒是很有兴趣成就这一段姻缘,却也要等她自己的婚事办完了再说。
长公主毕竟是皇亲贵胄,不但京中世家悉数到场,就连皇上亲至道贺,韩景泓虽只是个小吏,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丞相的人,朝中为数不多支持丞相的人家也都到了,丞相自然也来了。
场面十分热闹,长公主终于能和心爱之人携手余生,心中万分欢喜,婚后日日与韩景泓黏在一起,喝茶下棋,赏花游园,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然而,詹夙偏偏是个没颜色的,人家新婚没几日,就叫韩景泓回去当值。
为了使盐铁令水利推行,朝廷专门派了些官员去各地监督,又加上朝中闲职都除了,在职的官员就都忙成了陀螺,尤其丞相府的一干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随着盐铁令的推行,各地查出了许多从前盐铁私营的弊端,有些商人故意抬高盐价,从中获取暴利,有些则是偷工减料,降低成本,出了不少吃死人的事情,但都被当地官府压了。
这次一股脑全翻出来,牵扯了不少人。
如此一来,民间的风向便慢慢转变了,百姓们开始意识到盐铁令的好处所在,纷纷期待着能早点用上官盐、官铁。
“听说官盐的价格已经定下来了,比从前用的便宜的多。”
街边一个不起眼的馄饨铺里,此时正是饭点儿,坐了不少人。角落一桌坐了两个身着布衣的小姑娘和一个相貌出众的年轻公子,三人各自端着碗馄饨,一边吃,一边听着老板娘和客人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食盐降价了,老板娘的馄饨是不是也该便宜些卖?”有客人开玩笑道。
老板娘一笑,“能便宜到哪儿去,朝廷也要赚钱的。”
“朝廷再想赚钱,也没那些商人黑心。”另一人道。
“可不是,要不是因为朝廷插手这件事,我还不知道,我们老家的食盐竟比邻县贵了一倍,这太不像话了。”一个外地口音的人说道;“听说去年徐州大旱,食盐卖得比黄金还贵。”
“之所以能卖那么贵,也不是商人一人能说了算的,肯定有当地的官老爷在背后撑腰,这下好了,丞相亲自管这件事,管你是官是商,只要不按违反法令,一个都不放过。”
“我就说,丞相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之前那件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老板娘这么一说,店中众人都附和起来,不管朝中局势如何波云诡谲,对于百姓而言,能为他们做事的便是好官。
坐在角落的布衣少女冲着对面的年轻公子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景渊这事办得漂亮。”
那容貌出众的公子正是韩景渊,而他对面坐着的则是顾玄茵和银霜主仆二人。
詹夙酒后伤人那件事后,顾玄茵便让韩景渊在百姓中散播一些言论,一方面是关于盐铁私营的弊端,以及造成的各种惨剧,另一方面便是京中各世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
老百姓们一听这些,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了,再也没人揪着詹夙的事情不放,加之盐铁令的推行,百姓们更是纷纷念起了丞相的好,开始自动自觉地替他脱罪。
顾玄茵虽查不出之前散布谣言的人具体是谁,但她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声无息便帮詹夙挽回了形象。
韩景渊一笑,“不过是让几个朋友说几句话罢了,不算什么。倒是您,为了丞相真是费心了。”韩景渊靠着一张脸,在长安城中朋友甚多,随便和他们聊几句天,任务便完成了,实在轻松。
倒是陛下,一直惦记着这事,非要专程出来看看才能放心。
顾玄茵拿着小勺子的手顿了顿,“我是为了朝廷的脸面,为了盐铁令能顺利推行,哪里是为了丞相。”丞相年后进宫的次数明显少了,分明是要和她保持距离,她乐得清静,才不会为他费心呢。
韩景渊看破不说破,“咱们吃完馄饨去哪儿玩?”
“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去吧。”银霜道:“外面这么多人,奴婢怕……”
“有暗卫跟着,怕什么?”韩景渊道:“陛……姑娘难得出来走走,何不多逛逛再回去。”
顾玄茵歪着脑袋想了想,“去醉仙楼吧,听说那儿的酒菜甚好。”其实是好奇詹夙借酒消愁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姑娘……”银霜一看自家陛下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头疼。
顾玄茵拍拍她的肩膀,“我们是陪韩公子去喝酒的,怕什么?”
银霜看向韩景渊,“韩大人莫要纵着姑娘,回头詹相知道肯定要怪罪于你的。”
韩景渊闻言也有些犹豫,有他和暗卫在,陛下倒是不会出什么事,但若是丞相知道了,肯定免不了一顿骂。
顾玄茵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鼓着脸道;“朕说话不管用了?”
“不……不是。”银霜低声劝道:“酒楼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奴婢怕他们冲撞了您。”
顾玄茵笑,“我一个丫鬟,人家冲撞我做什么。”她说着便扬声叫老板娘,“结账。”
韩景渊是醉仙楼的常客,一进门小二就招呼着三人上了二楼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