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陆肯迅速停止了所有动作,在沙发上把自己凝固成了一具造型诡异的雕塑。
等确认沙发只是被他不小心打了一把,但还没有要因此就整个散架的意思后,他这才小心翼翼舒一口气。
这回他不敢放肆,非常谨慎又克制的把自己在沙发上摆好了,终于是顺利用理想的姿势躺下。
风越开给职工的工资不低,陆肯之前月度考核和季度考核连取桂冠,绩效奖金非常可观,封一巡还以外勤奖的由头给他打过一笔结束费,那金额同样不菲。
照理说,作为一个日常没有大额开销,也没有奢侈爱好的人,陆肯凭着他的工资就该过得颇为滋润,至少是能搬去更好一些的公寓并给他自己换辆代步工具了。
但只要刚刚发生在这间小公寓的一切能有第二人看见,就很好弄明白陆肯依旧将日子过得扣扣搜搜的原因。
他真的太容易一不留神就弄坏东西了。
如今日常生活里已然可以跟他“和平共处”的每一件事物,都是他通过了反复的力量控制练习,将该如何对待它们的方式牢牢刻进脑子里,让那成为后天本能的一部分,才令他虽然偶尔也还是会搞些小破坏,但至少可以跟这个世界大体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
住所是公司附近范围内最便宜的单身公寓,家具都是以坚固耐用为基准来挑选的平价家具,而代步工具除了公共交通载具,就是一辆在旁人看来已经算是“古董级”的自行车。
因为自行车磕磕碰碰很正常,把手某天突然歪掉,轴承上出现一个凹槽又或者坐垫被掀翻也不会惹人大惊小怪,可以大大方方自行维修。
但小车的方向盘莫名其妙出现手印,车门车框无端凹陷,甚至驾驶室的椅子轴承哪天一个不设防扭断了,这在旁人眼里就是恐怖事故,没准还会以为车主隔三差五遭遇入车抢劫。
……而与死物的相处都是如此小心,对待有生命的一切当然只能更加谨慎。
封一巡至今回想起他对陆肯说“你可以”的那个晚上,都还只能回想起当时那仿佛坐过山车的心情,一边觉得他自以为掌控全局却惨遭翻车实在丢脸,一边又心不甘情不愿的悄悄承认,那晚体验的确还成。
他暂时料想不到陆肯那晚怀揣着多少小心翼翼,也不知道陆肯在触碰他时简直比人类打理一件精致脆弱的瓷器还要精心。
陆肯其实不认为他自己没有奢侈爱好。
他曾经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接触,降低制造破坏的风险,会规避社交,会远离人群,在哪里都是按部就班的做完事情就走,活得仿佛自成一国,与他人之间清晰明了的画着界线。
像这种被邀请一同前往健身房的活动,他过去会在收到邀请的第一时间推却,从不会给自己主动找麻烦。
更不用说为了顾及谁的心情,期望着谁能开心,会一口应下,将困难先揽上身,再扭头发愁该怎么去处理困难。
封一巡是个强势突破界限却不自知的例外,他屹立在陆肯曾亲手划下的地界里,每天理直气壮在界线内活蹦乱跳,将陆肯指使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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