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错,那个声音就是想男的声音”说着她摊开手掌,将手心里的那颗乳牙呈在男人脸前连声问道:“这颗牙是不是想男的!我问你这颗牙是不是想男的!?她不是被烧的烧的”女人再也说不下去,伏在地上呜呜地痛哭。
姬巴巴将姬小小揣在兜里,冷冷地看着他们:“那个牙齿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巴巴不是铁石心肠,齿灵的由来分明和这家人有莫大的关系,这里面很有可能牵扯到一个小女孩的生命,他不可能放任不管,怕这家人不说实话,姬巴巴威胁道:“老实说,不然你们以后可能都家宅不宁!”
“我说我说!求大师救救我们一家子啊”老头突然哭了起来,他显然被姬巴巴唬住了,断断续续的说起了那件十年前的往事。
十年前,这家人还住在盘缸山上的一处小村落,村子里没几户人家,家家穷得叮当响,连电灯都用不起,政府给通了电以后,整个村子一年都没开过电灯。
就这么穷的小村子,偏偏对生儿子这事渴望极了,谁家第一胎能生个男孩,那真是走路腰板都直了,谁家要是一连好几胎都是女儿,会被全村人议论纷纷嚼舌头,遇见人都要躲着走。
王老汉家就是村里追生儿子追疯魔的一户人家,他家三代单传,独子王建国自从前几年娶了媳妇苏秀梅以后几乎年年都在怀孕,却没人见过他家出现新生的婴儿。
无他,村里的小诊所光明正大地给孕妇们照b超,是个女儿就在小诊所里打掉,一条龙服务,从照b超到把孩子打掉最多一下午的时间,有的身强体壮的女人流完产当天就下地干活,和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状若无事。
苏秀梅却是个心思细腻的农村女人,一连打掉了三个女儿,到第四个的时候她实在受不了了,哭着求丈夫和公公把女儿生了下来,起名想男,她爱极了这个女儿,一边做家务干农活,一边几乎是独自将想男带到了4岁。
丈夫王建国对女儿倒也还好,公公王老汉却厌恶极了这个孙女儿。
如果不是实在拗不过儿媳,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个孙女被生出来,家里第一胎就是个闺女,晦气!
第13章
当地稍微富裕点的人家也不会在头胎留个闺女,祖宗流传下来的习俗如此,说是谁家头胎生了个闺女,会坏了家运。
王老汉对怪力乱神之事向来坚信不疑,对于自己一时心软留了个头胎的丫头,他懊悔极了,看着哇哇哭的孙女,王老汉的心里又闹又恨,甚至因此患上了胸口痛的毛病。
那是个秋天的午后,儿子儿媳出山去赶集顺便给他买药,留王老汉一个人在家里带4岁的小孙女。
天气还有些热,小想男看到邻居的小男孩吃着冰棒走过她家门口,回去堂屋跟爷爷闹着也要吃冰棒。
王老汉本就心情烦躁,他的药前几天就吃完了,这会儿胸口又开始痛起来,一向厌恶的孙女还一直在他面前闹腾要吃冰棒,王老汉看着孙女的小辫儿,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股汹涌的怒火,他一把拽住孙女的羊角辫,大骂:“吃个屁吃!小丫头片子还要吃冰棒!?都是你!生了你以后你妈连肚子都不怀了!死丫头片子你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小想男吓坏了,哇哇大哭,王老汉一听这哭声仿佛在怒火中烧的心口缴了两罐热油,他薅着想男的羊角辫猛地将她惯摔在地上,然后用脚使劲踩她的脸,她的身体拧,跺,踹,能用多大的力就用了多大的力。
他是那么的愤怒,胸腔里积郁了几年的怒火都在这一脚又一脚中散发出去,他咬牙切齿,眼睛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慢慢的,小想男的哭声弱了,不停挣扎的身体慢慢地软了
等到王老汉恢复理智,想男已经没了呼吸。
王老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杀人了”
就在他惊慌无措的时候,儿子提前回来了,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女儿和一脸惊恐的父亲,这个愚孝的儿子在哭过一场以后,决定帮父亲将事情隐瞒下来。
妻子路上遇到点擦碰在镇上的医院住下来了,他这一趟回来是帮妻子拿换洗的衣服的,也就是说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将真相掩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和父亲商量,干脆把尸体搬到牛棚里,制造女儿玩火不小心被烧死在牛棚里的假相,王老汉害怕极了,自然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建国将爸爸安顿好,随后将家里的贵重物品收拾一番,轮到女儿了,他看着死状凄惨的女儿,又是一阵大哭,他拿出女儿最喜欢的一条花裙子,想给女儿换上,搬动尸体的时候,想男的嘴里突然掉出了一颗乳牙,上面还沾着殷殷血迹。
王建国用颤抖的手将乳牙捡起来,装在了在了口袋里,随后把尸体抱到了牛棚,一把火将这所破房子连同女儿的尸体全都烧成了灰烬。
十年前封闭的小山村,女孩子以各种各样奇葩的方式夭折都不算特别罕见,村里虽然有人犯嘀咕,但也没人选择报警,想男的死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苏秀梅回家哭了好几个月,最终只能无奈地接受了女儿死亡的事实,几年后苏秀梅生下了儿子明明,为了明明的教育和未来,一家人搬出了山村,在良钱踪市做了点小生意,定居了下来。
或许是于心不忍,或许是心怀感伤,王建国将女儿的牙齿做成了手链,戴在腕上贴身不离,苏秀梅偶尔问过他这是哪里来的小牙齿,都被王建国支支吾吾地以“地摊上买的小转运珠子”糊弄过去了。
这个典型的以夫为天的农村女人,完全想不到平日里和善的公公,疼爱她的丈夫就是导致她女儿死亡的恶魔,生下明明后,一家人都把她捧成了姑奶奶,除了做点轻松的家务,其他一点累活都不让她插手,她一度以为这是死去的女儿在保佑她,保佑王家,越过越好,越过越和睦
她不知道的是,可怜的女儿死于公公残暴的殴打之下,尸身被亲生父亲放火焚毁,魂魄游散,依靠着唯一留存的乳牙才在几年的时间内形成了一团不通人性的怨灵,她依附在弟弟身上,凭着一股没由来的执念想要取而代之
故事听完,女人愣在了那里,眼神直勾勾的,却没有焦点。
姬巴巴感觉到自己的口袋在微微颤抖,知道姬小小定是也听到了这个比任何鬼神都更可怕的故事,他将手伸进口袋里,用自己不大却无比温暖柔软的手掌抚摸着浑身发抖的小鸡崽儿,鸡崽儿用头拱着他的手心,无限依恋地叽叽叫着。
姬巴巴看着崩溃的一家人,冷冷道:“你们作的孽太狠,恕我也帮不了你们,回去把想男的牙齿厚葬在她死去的地方,你们所有人都要给她披麻戴孝三年,剩下的且看天意把。”
长辈给未成年夭折的孩子披麻戴孝本是大忌,这在风水上被看作是“逆气”,折损阳寿的,只是想男横死在亲人的手里,非此法不能化解了,有点一报还一报的意思。
不过想男死后,她游荡在天地间的散魂,其中怨气最重的那一部分已经聚化成齿灵,而齿灵已经被聚灵珠吞噬,只要不打碎珠子,想男其他的散魂已经影响不到这一家人了。
让他们给想男披麻戴孝不过是姬巴巴一点私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