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过几口,他把碗一放,道:“你收一收吧,跟太太说我有事出去一下,迟些再去正院。”
说着已经起身向外行去。
八宝急得连忙问:“三少爷,你去哪呀,太太问起我怎么回?”
“随意走走,你随意回。”
八宝:“……”三少爷你这样我真的会被太太卖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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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初刻,长丰镇茶室二楼,陆承骁在临窗的老位置坐着,斜右对面是集贤斋,斜左边,长街尽处,是柳渔从镇北要到集贤斋的必经之路。
陆承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还没能理清楚,或者说他下意识不想理清楚,人已经在这茶室二楼坐定了,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一个细瓷杯,杯子是空的,里面并没有被注入茶水。
陆承骁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迫切渴望见到一个人,却又不愿、不想在此时此地真的见到柳渔。因为柳渔若果真来这里,必然是去“巧遇”另一个男子的。
那曾是,独属于他的待遇。
陆承骁一颗心好像被分割成两半,矛盾到自己与自己斗到了一处,可不管心里斗成了怎般光景,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长街尽处,一眼也不肯错漏。
几乎是在柳渔一出现的刹那,陆承骁身子就坐正了起来,身子不自禁前倾,一直随意把玩着的空杯被他一瞬攥住,看着远处那道日思夜念连梦里也不肯饶他的身影转入长街,无意识地把细瓷杯越攥越紧。
疼痛来得远比他以为的要汹涌,他怔在那里,斗到一处的两个念头在那一霎全都随他罢了工。看柳渔一步步走来,面目从模糊到清晰,及至能把眉眼也看清,才终于挣出那迷雾。
他当真能忘了她、放下她,看着她嫁给陈昇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吗?
不能,忘不了、放不下,接受不了。
陆承骁陡然起身,抬脚就向通往一楼的楼梯走去。
伙计端着一盘点心正要给他送上去,乍见陆承骁步履匆匆下楼来,诧异道:“陆三少爷……”
陆承骁把一块碎银扔到他托盘里,说了一声“茶钱”,衣角带风离了茶室。
茶室伙计愣住,看看陆承骁背影,又看看托盘上的银钱点心,转头问:“掌柜,这点心……”
掌柜笑笑,摆手让端回厨房去,钱都付过了,多划算的事。
等那伙计再上二楼收拾时,发现岂止点心没上,已经上了的茶水人家也一口没动,压根就没往杯子里倒,所以这一大早是上茶室来干嘛的?
有钱人的世界真难懂,摇摇头麻利的干活。
陆承骁的冲动在走出茶室时就被理智压了下来,那天小道中被柳渔拦下,自己都说过些什么话,一声声一句句尚在耳边,清晰如昨。
当日觉得已是极克制,然而如果站在柳渔的立场……陆承骁指尖轻颤了颤,柳渔恐怕根本不愿意再见到他。
这个念头生起,就再也没了走向柳渔的勇气,步子渐缓,在出了茶室几步后停了下来,再不敢近前,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近。
柳渔迫于时间的压力,满腹心事,起先并未留意到陆承骁,直到离集贤斋渐近,她打迭起精神,这一抬眼,才看到了前方茶室门外定定站着的陆承骁。
会在这里遇上陆承骁,是柳渔没想到的,她一怔,脚步几不可见的微滞了滞。
这是自那日别后,二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再见。
陆承骁仍记得,第二次见柳渔,便就是在这里,就连彼此站的位置也与今日一般,时光仿佛在这一刹回溯交错,席卷着他的记忆拉回那一日,他满心欢喜奔向她。然而此刻,他却再没了走向她的勇气。
而陈昇,早已在书斋候柳渔多时,昨日柳渔进了胭脂铺后就再没出来,他再去问时,才知人已经往后门离开了,那胭脂铺掌柜看他的神色更是古怪。
陈昇猜出了什么,只道柳渔觉察了他跟在后面,拿他当了登徒子,因着此事,他心下煎熬了一天,没等到柳渔来,索性走到书斋门口朝长街上望去。
这一望,就看到了柳渔,而后,也发现了茶室外的陆承骁。
柳渔本是要直接走过的,眼角余光却留意到集贤斋门口陈昇的身影,她眸光一动,脚步也就缓了一缓。
从陈昇那边看去,就是柳渔见到陆承骁后停住了脚步,两人都站定了,遥相对望。
陈昇心下一个咯噔,昨天在胭脂铺门外时看到陆承骁,他当时就觉得陆承骁神色有些怪异,所以,陆承骁和柳渔,竟是相识?
他呼吸一下子急了,紧张看向柳渔。
而陆承骁,压根没注意到陈昇的存在,见柳渔停住脚步,他心跳飞快,心中也隐隐生出一丝期冀,鼓足了勇气,正要迎向她。
然而下一瞬,柳渔已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从容抬脚,平静地离开。
与陆承骁堪堪擦肩而过,形如陌路,从始至终不曾再看过陆承骁一眼。
陆承骁神情僵住,怔在当场。
作者有话说:
八宝:“三少爷,你知道你昨晚喝醉后叫了一个姑娘的名字多少次吗?”
陆承骁:“我叫了谁的名字???”
八宝:“柳渔姑娘啊,小的替你数过了,你一共叫了柳渔姑娘七百八十四次。”
陆承骁:“啊?”
八宝:“七百八十四次,你一定爱惨了这位柳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