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庚和刘璋原还懵了懵,听陆承骁问起镖局事来,就是林怀庚这心细一点的瞧了瞧陆承骁神色,也没瞧出有什么异常,便都被他带着转了话头。
从布铺离开后,刘璋才后知后觉抓了抓脑门,问林怀庚:“承骁是不是有点不对?”
上次看着那姑娘分明很欢喜的样子,怎么今天并不多谈,像是完全不关心?
连刘璋都觉察到了,林怀庚又怎会当真感觉不到,承骁上次那模样,哪里像是与那姑娘不相熟的样子?今日却是淡淡的。
林怀庚不由想到前几日他去陆家借马时,当时八宝的反应现在想来就很值得细思量了。
他当时一心赶着去县里,压根没多想,后来回到陆家还马时,听陆伯母说承骁和八宝进了山还未归,倒把这事给忽略了过去。
林怀庚心说:难不成是碰上什么烦心事了?
倒没把陆承骁的情绪和柳渔想到一处去。
他拍了拍刘璋,“没事,承骁比咱们有主张得多,或许只是心里存了事,他真要想说的时候会与咱们说的。”
刘璋想想也是,倒是把这事放下了。
而林怀庚口中比他们有主张得多的陆承骁,送走两个好友,也没了继续在铺子里学习的心思,看看时候不早,索性领着八宝归家去,从主街转入昨日被柳渔追上的那条小道时,陆承骁身形微不可察的滞了滞。
柳渔的身影似乎又出现在眼前,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及至最后肃冷了神情的模样都一一闪过眼前。
他恍了恍神,这条从小走过无数次的小道,似乎因为柳渔,也变得不一样了。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想到柳渔,陆承骁心中叹息,脚步不由快了几分。
身后的八宝心里突突的,跟着加快了脚步。
进到陆家所在的小巷,陆承骁依旧脚步带风,只是在将将跨进大门时似想到了什么,侧头向平日里两个小乞儿常在的地方望去一眼。
那一处此时空空荡荡,早上还在的兄妹二人已不见了踪影。
林怀庚说她今日来长丰镇了,所以,是已经告诉那俩个孩子以后别在陆家附近逗留了吗?
陆承骁想,这样很好,彼此都避开着些。
只是一颗心越发空空落落,仿佛迷失了方向,寻不到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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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陈家,陈昇今日也提前离了书斋,把铺子交由伙计看着,自己悄悄回家找自家小妹去了。
陈小妹见他避过母亲,把自己悄悄拉到了内院,奇道:“哥你这是要干嘛?”这般鬼祟。
陈昇有些不好意思,顾左右言他,支吾了好一会儿,在陈小妹转身要走人之际才急得被诈出一句真话来:“小妹你那里是不是有几张上次从袁州城买回来的福字绣样?”
陈小妹稀奇了,“你确定是问我找绣样?不是字帖?”
陈昇脸又热了,“是绣样,你寻几张好的,借我一用,过几日便送还于你。”
陈小妹盯着兄长红透了的耳根,终于瞧出了门道,一双眼圆睁,细指尖儿虚点着:“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后边这一句声音是放轻了的,也把陈昇臊得厉害,他紧张看了眼穿堂方向,小声道:“别胡说,只是一个客人想买这个,我寻思着你这里有。”
陈小妹看着他通红的脸,信就奇怪了,笑着用她明白的眼神,道:“哦~,是客人,我猜猜,那一定是女客,嗯,应该还是个妙龄的姑娘。”
陈昇越听越急,若非妹妹也十五了,他是真想赶紧把她嘴捂上。
陈小妹见他着慌,终于不打趣了,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不让娘晓得嘛,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绣样去。”
说着转身进了自己闺房,不多会儿拿了个平扁的小匣子出来,递给陈昇,道:“带福字的绣样,我都收在这匣子里了,哥哥拿去吧,不忙着还,以后要是需要什么花啊蝶啊的,也可以找我。”
说着冲他暖昧地挤了挤眼睛。
陈昇脸通红,不过眼里却是闪着雀跃的光,并没有再纠正自家小妹的打趣了。
想到上午见到的那姑娘,陈昇心跳不可抑制的快了起来,他清楚,这是喜欢,他再没见过比那姑娘生得更好的女子了。若能娶之为妻,只想一想都是止不住的欢喜。
却不知那姑娘哪里人氏,可曾婚配。
明天,待明天那位姑娘再来时,陈昇想,他定要想办法再多问一问。
或者,下次那姑娘还绣样时。
他一颗心乱乱纷纷,满脑子都是那姑娘的模样,从陈小妹手中接过木匣,兄妹俩走过穿堂时,迎面撞上其母陈太太,陈昇心下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把拿着匣子的手背到了身后去。
陈太太见到儿子是满面带笑,“昇儿今儿回来得这样早?铺子生意可还好?”
陈昇哪敢说自己是为了个姑娘,在书斋坐不住了,回来替人找绣样?平时极孝顺的一个人,头一回跟自己母亲撒了谎,道:“上午在书斋抄书有些乏了,许是早食吃得不多,又觉腹中饥饿,就回来得早了些。”
又把铺子里的生意情况与陈太太一一回过。
陈太太听儿子说乏喊饿,还有什么说的,忙道:“那你赶紧去歇歇,娘这就去灶下看看,嘱陈妈手脚快着些。”
陈昇笑着应了。
母子俩擦肩而过时,陈太太眼角却瞥见了什么,转头正见儿子把原先背在身后的手转向前,那手中是个瞧着眼熟的木匣。